青鸾殿
皇后正翻看着驸马人选的册子,身后的宫人手执长柄团扇,一下一下地轻轻扇动着,为皇后驱散夏日的暑气。
殿内香炉中飘出缕缕轻烟,让整个殿内弥漫着清幽的香气。
见邀月进殿,皇后微微抬眸,问道:“衣裳给和嘉送去了?”声音温婉平和,带着几分关切。
邀月连忙恭敬地点点头,“回禀娘娘,已经送过去了。”
“缭绫这种料子,质地轻盈透气,丝缕纤细,最是适合夏日穿。”皇后笑着说道,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算起来,还得多亏了瑾淑妃,要不是她提高了纺织功程,那江南制造局也没有这些时间去琢磨出这料子。”
“衣裳和嘉喜欢吗?”皇后又问,手中的册子轻轻合上,目光落在邀月身上。
邀月笑着回道:“公主喜欢极了,奴婢去的时候,公主正在挑衣裳去灵秀宫看望淑妃娘娘和刚出生的三殿下。一看到娘娘送的衣裳,就立马穿上了。”
“如今太子已立,本宫这心里,也算是踏实了。”皇后轻舒了一口气。
“娘娘,瑾淑妃娘娘与您交好,想来日后定能相互扶持。”
皇后轻轻点头,神色肃然道:“太子年幼,往后的路还长着呢,青鸾殿也该时刻警醒,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娘娘思虑周全!奴婢定会守好青鸾殿。”
皇后合上驸马人选的册子,轻叹一声。
“娘娘,驸马的人选娘娘不满意吗?”映月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担忧。
皇后摇摇头,神色略显无奈,“陛下选的,都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和嘉中不中意。”
“那阿娘不如让孩儿都见见吧!”说话间,和嘉笑着进殿,一身缭绫制成的齐胸襦裙。
以淡粉色为底色,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金孔雀,那孔雀的羽毛仿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裙摆处还镶嵌着细碎的珍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裙子的领口和袖口都用淡黄色的丝线精心绣制了精致的花边。
“和嘉,不是说去看灵秀宫了吗?”皇后问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和嘉饮了口邀月端来的解暑茶,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味那清凉的滋味,“去过了,近两年毕竟刚生产完,孩儿与瑾娘娘说了几句话就回了。”
皇后点点头,而后又想起和嘉刚说的话,不由问道:“你想见驸马人选?”
和嘉坦率地点点头,说道“孩儿刚和瑾娘娘聊起这个,瑾娘娘给孩儿出了个主意,让孩儿藏在屏风后见见几位。”
说着,见皇后若有所思,不像反对的样子,“阿娘?”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与期待。
皇后看着和嘉,目光中透着思索,缓缓说道:“淑妃这主意,倒也算两全其美。既能让你见见这些人选,又不至于失了皇家的体统。只是这其中的安排需得格外谨慎,切不可有半分疏漏。既要保证此事隐秘进行,不被外人知晓,以免惹人非议;又要让你能仔细观察,做出称心的选择。和嘉啊,你可明白?”
和嘉听闻,兴奋地拉着皇后的衣袖,“阿娘,孩儿知道的,定不会让您为难。”
皇后轻轻拍了拍和嘉的手,“你这孩子。”
为了让和嘉能够见到驸马人选,昭文帝以举办诗会品鉴之名,将三位青年才俊召进了宫中。
这日,御花园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繁花似锦,争奇斗艳。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馥郁芬芳,令人心醉。昭文帝与皇后坐在亭中,亭上轻纱随风飘舞,如梦如幻。和嘉则躲在稍远一侧,精心布置的屏风之后。那屏风雕花精美,透着古朴典雅的韵味。
“陛下,皇后,三位公子已经到了。”宫人躬身说道,声音轻柔,似怕惊扰了这园中的宁静祥和。
“参加陛下,参见皇后!”三位男子齐声拱手行礼道。
昭文帝微笑着说道:“今日以诗会品鉴之名邀诸位前来,诸位可尽情展露才华。”
“是,陛下。”随后,三人依次而坐。三人面上看似平静,心中却都明白,此次进宫,乃是为公主选驸马,昭文帝这醉翁之意,众人皆知。
大安的驸马不比前朝,允许从政,故而有抱负之人皆积极表现。如今昭文帝能将他们三位召进宫,若无意外,驸马之位便会在这三人之中产生。
首先开口的是中书令崔兆京的侄子崔书翰,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宛如画中走出的儒雅公子。
只见他拱手说道:“陛下,皇后,在下先献丑作诗一首。”随即吟诵道:“春日花开处,蝶舞蜜蜂忙。微风轻拂面,心悦自徜徉。桃枝映绿柳,芳菲满画堂。才子佳人聚,诗意韵悠长。曲水传觞乐,兰亭墨韵香。”声情并茂,文采斐然,令人赞叹。
接着是户部尚书的孙子王令,他身着锦绣华服,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他略作思索,开口道:“陛下,皇后,草民也作诗一首。”吟诵道:“夏雨落荷塘,蛙鸣荷叶香。扁舟轻荡漾,诗意满心房。红莲映碧叶,水色共天光。雅集亭中坐,清风拂面凉。琴音悠且婉,酒意醉何妨。”
轮到靖王手下怀化中郎将余文肃的嫡子余翀,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一身劲装更显威武不凡,恰似那傲立山巅的苍松。他向昭文帝与皇后行礼后,声如洪钟,说道:“陛下,皇后,草民不善风花雪月之诗,愿作一首边塞诗以表心意。”
接着慷慨吟诵道:“烽火连天际,黄沙漫塞关。金戈驱敌寇,铁马守河山。冷月照营帐,霜风透甲寒。思乡情切切,报国志犹坚。旌旗蔽日处,热血染荒原。”
余翀自幼习武,感官敏锐,他在讲述过程中,眼角余光扫到了那远处的屏风,隐约感觉到屏风后有人影晃动。他心中暗自揣测,这后面之人,身形娇小,气息轻柔,莫不是女子?
电光石火间,他想到此次进宫乃是为公主选驸马,莫非这屏风之后便是公主和嘉?但碍于场合,他未敢表露分毫,依旧神色自若地继续讲述,然而眼神却不自觉地多往屏风方向瞟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