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宫内,佳木葱郁繁茂,奇花明艳灼灼。
院子中新添了好些珍稀花草,一众宫人正专注地修修剪剪,一派繁忙景象。
叶夭身着一件宽松的齐胸襦裙,上身搭着件对襟短衫,如瀑的秀发随意绾成一个发髻,仅用一根素雅的玉簪固定,几缕青丝悠悠垂落。
她慵懒地坐在莲花池边的亭子里,斜倚着栏杆,漫不经心地翻弄着手中的书卷。
看倦了,便瞅瞅莲花池中游弋的锦鲤,亦或瞧瞧院子里宫人们忙碌修剪花草的身影。
这是前些日子昭文帝觉着灵秀宫太过素净了些,遂令王怀恩去安排花房送些花草过来,还遣掖庭局的宫人定期前来修剪收拾。
“主子,尚食局的人来了?”小喜子一溜烟跑过来,轻声禀报。
“嗯?”刚用完膳的叶夭闻声抬头,只见一位小太监拎着个食盒立在院中。
叶夭款步走近,来人赶忙给叶夭行礼后说道:“瑾才人,这是杨掌膳差奴才送来的餐后点心,樱桃毕罗。”
小喜子凑到叶夭耳畔,轻声道:“主子,是做樱桃汤被陛下夸赞过的那位。”
叶夭瞬间忆起,眉头轻挑,杨掌膳此举,难不成是在提前押宝。
叶夭所想倒也在理,尚食局掌膳有二三十位,能出头的不到一只手的数量,杨掌膳在尚食局多年,深知其中的艰难与不易。
尚食局中众人皆为了那有限的晋升机会争得头破血流,背后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杨掌膳虽厨艺精湛,却一直被埋没在众人之中,未得赏识。现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自然是要紧紧依傍叶夭这棵大树了。
而且,即便无法立刻晋升,只要与叶夭关系密切,至少在尚食局的日子也能过得顺遂一些,少受他人的排挤和打压。
叶夭边寻思着,边走上前,小喜子赶忙过去揭开食盒。
只见托盘上摆着六七个樱桃毕罗,每个约有手掌大小,形状圆润可爱。
外面的皮儿薄且透,微微泛黄,隐约能窥见里面红红的樱桃馅儿。馅儿塞得满满当当,把皮儿撑得鼓鼓囊囊。
毕罗的边儿捏得整整齐齐,一圈又一圈,仿若精致的小花边。顶上撒着些细细的白糖,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叶夭盈盈一笑,示意小喜子接过食盒,“多谢杨掌膳,点心我收下了。”
小太监行礼辞别后,叶夭尝了尝樱桃毕罗,外皮酥甜,内馅甜美多汁,叶夭一口气吃了三个。
“剩下的你们拿下去分了吧。”叶夭说道。
“欸!多谢主子!”小喜子谢恩后,乐颠颠地提着食盒去了后殿前的抄手游廊。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庭院里,微风轻轻拂过,又带来一丝清爽。这般风和日丽、清爽宜人的天气,最是适合晒书。
于是上午,腊梅就和沉香,竹香,还有灵秀宫给的编外人员小寿子,一起在抄手游廊晒书。
“小寿子,又麻烦你来灵秀宫帮忙了。”腊梅利落地抖落书页上的木屑说道。
小寿子笑得如同一朵绽放的花儿:“腊梅姐这不是折煞我吗?能来灵秀宫给瑾才人做事,那可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啊,这嘴甜得都能赶上小喜子了!”
随后几人便瞧见小喜子提着食盒,众人皆是面露喜色。
“是主子赏的!”
小喜子满脸欢喜地打开食盒,一股清甜之味逸出,还剩三个,“腊梅姐吃一个,剩下的咱们自己分一分。”
小喜子掰开半个递给小寿子,小寿子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那陶醉的模样,仿佛舌头都要被吞下去了。
他愈发庆幸自己能来灵秀宫做事,虽说现在只是偶尔来一趟,就因常来,内侍省的人对他的态度都大不同了。
沉香瞧着小寿子的表情,不禁乐开了花。
“咱们加快点速度,就剩一点就晒完了。小喜子你回院子候着,别等会儿主子有事找不着人。”腊梅说道。
“欸!”小喜子咽下最后一口,拍拍手掌,又从一旁的水缸中舀了水洗干净手,这才前往前殿。
叶夭素爱洁净,故而在灵秀宫伺候的人也格外留意,唯恐被主子嫌弃。
小喜子刚回到前殿,在叶夭身后站定,就见和嘉公主踏入了灵秀宫,“主子,和嘉公主来了。”
和嘉公主今日身着一袭窄袖束腰的胡服,上衣以锦缎裁制,色彩明艳的丝线绣出精美的花纹,领口紧扣。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长裤,裤脚收紧,便于行动。腰间束着一条镶嵌宝石的宽腰带。
脚蹬一双黑色的羊皮小靴,宛如一只活泼的彩蝶般蹦蹦跳跳地迈进了宫门。身后紧跟着宫女翠心。
“公主,您慢些走。”翠心在后面紧紧跟随,焦急地说道。
“翠心,我都迫不及待要见到瑾娘娘了。”和嘉公主满脸兴奋之色。
刚进院门,和嘉公主便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院里的花开得正盛,五彩斑斓,错落有致,恰似一幅绚丽多彩的织锦。
粉色的桃花如绚丽的云霞,洁白的梨花似皑皑的白雪,还有那金黄的迎春,娇俏的杏花,相互辉映,美轮美奂。
“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在大安宫廷之中,公主身为皇室金枝,身份尊贵无比,而才人不过是皇上的低位嫔妃,依着宫规礼仪,需向公主行礼。
和嘉连忙扶起叶夭,说道:“瑾娘娘,不必多礼。”
翠心也跟着行礼:“给瑾才人请安。”
叶夭微笑着说道:“快起来吧。”
和嘉眨着灵动如星的大眼睛,满脸兴奋地说道:“瑾娘娘,上次您舞柳枝之后,阿耶给我找了一个师傅教我舞剑呢!我今日特意穿得轻便些来跟您学。”
“瑾娘娘,您能再让我看一下舞柳枝吗?”和嘉又接着说道。
叶夭欣然应许,浅笑着说道:“好呀,公主。不过,妾身得先去换身轻便的衣服,还要让小喜子去准备两根粗细合宜、柔韧性佳的柳条来,。”
小喜子领命后,匆匆忙忙地跑去寻找。
没多久,小喜子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两根嫩绿的柳条,上面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叶夭接过柳条,轻柔地说道:“公主,妾身所舞的这段舞名叫‘凌风云裳’。妾身先给您示范一遍,您可要瞧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