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品下的装扮自有其规制,需头戴黑色璞头,两脚稍短且直。衣裳为浅蓝色窄袖袍服,领口与袖口绣着简约的云纹图案,素雅而不失庄重。腰束黑色革带,带扣为铜质,上面悬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双鱼玉佩,脚蹬黑色布靴。
小喜子刚一踏入内侍省的大门,那些往日里趾高气昂、眼高于顶的小太监们,此刻见了他,脸上瞬间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哟,这不是喜公公吗?恭喜恭喜呀!”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满脸谄媚,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
另一个胖乎乎的小太监也忙不迭地凑过来,点头如捣蒜般说道:“喜公公如今得了昭文帝的赏识,可真是咱们内侍省的莫大荣耀啊!日后还望喜公公多多提携。”
小喜子心中自是得意非凡,但表面上仍维持着几分矜持,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各位兄弟言重了,咱们都是为昭文帝和娘娘办事,往后自当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话虽如此,那些小太监们岂肯放过这巴结的大好时机。有人忙不迭地给小喜子搬来一把舒适的椅子,有人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还有人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扇着风,生怕他有半分不适。
“喜公公,您先在此歇着,这规程的繁琐之事,就交由小的们去跑腿办理。”
“喜公公,您这往后必定飞黄腾达,可千万别忘了咱们这些苦哈哈的兄弟啊。”
小喜子轻抿了一口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尽情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尊崇。
此时,内侍省给事崔公公也闻声赶来,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喜子,恭喜恭喜啊,往后可要尽心尽力为陛下和娘娘效力。”
小喜子连忙起身行礼,神色恭敬:“多谢崔公公,往后还得劳烦您多多指点教导。”
小喜子走后,崔公公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这小喜子倒是走了大运,竟能获此机缘。倘若瑾昭仪一朝诞下皇子,恐怕他往后的前程更是不可限量。”
“行啦行啦,都别看了!”
崔公公猛地一甩袖子,声色俱厉地朝着还望着小喜子背影的几个太监喝道,“小喜子如今是得了际遇。你们可别在这儿眼巴巴地羡慕,心里头更不许动那些个歪门邪道的心思!在这宫里头,就得本本分分地守着自己的差事,别一天到晚净盼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都麻溜儿地干活去!”
那几个太监顿时被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煞白,慌里慌张地收回目光,如同惊弓之鸟般,低头连连应承着,屁滚尿流地四散开来,急急忙忙去做事了。
崔公公瞧着他们那副狼狈样儿,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随后转身,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慢悠悠地离开了。
且说小喜子换好了崭新的服饰,佩好了腰牌,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他迈着轻快而自信的步子往回走,一路上所遇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向他行礼问好。
回到瑾昭仪宫中,众人见了他这焕然一新的模样,立刻围拢过来。
腊梅笑着打趣道:“哟,喜公公这一装扮,当真气派非凡呐!”
小喜子赶忙上前几步,朝着瑾昭仪“扑通”一声跪下叩头谢恩:“娘娘,奴才能有今日,全仗娘娘的厚爱与提携,往后奴才定当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以报娘娘大恩,更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瑾昭仪微微一笑,轻轻抬了抬手:“起来吧,本宫知晓你的忠心,往后只需用心当差便是。”
小喜子起身,站在一旁,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坚定:“娘娘放心,奴才定不负娘娘所望!”
小寿子则是一脸羡慕地摸了摸小喜子的衣裳和腰牌,小喜子瞧见后,不由笑着说道:“只要你一心一意为娘娘办事,忠心不二,往后的机会多着呢。”
小寿子眼睛放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幕悄然降临,福安轻手轻脚地藏身于瑞心苑附近那幽深的暗影角落里。
他敛声屏息,双目紧紧锁定柳充仪的一举一动。
柳充仪再一次怒气冲冲地高高扬起手中那柄华贵的玉如意,朝着一个正埋头洒扫的小宫女狠狠挥去。
玉如意带着凌厉的风声落下,小宫女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娘娘饶命啊!”
福安在心中愤怒地暗骂:“这心如蛇蝎的恶妇,竟如此暴戾!”
经过多日不辞辛劳的缜密探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福安惊愕地发现,自从柳充仪踏入这宫门的四年来,因遭受她的虐待而命丧黄泉的宫人竟然多达四人。
在这深似海的后宫之中,宫女们的地位卑微如尘埃。
尤其是之前那三个不幸的小宫女,既没有强硬的背景作为依靠,又得不到他人的一丝关怀与在意。宫人们一旦身死,上头只需随口捏造个染病身亡的说辞,便能草率地将她们的尸首随意扔出宫外,就此了事。也正是因为后宫的管理松散懈怠,存在着诸多疏漏和不足,才让柳充仪这般有恃无恐,肆意妄为。
近些日子,她的行径愈发变本加厉,丧心病狂。就连贴身宫女琼环都未能逃脱她的毒手,被活活打死。也正因如此,她的恶行才终于引起了些许关注。
趁着柳充仪转身回房歇息的短暂空隙,福安蹑手蹑脚地悄悄摸到被打的小宫女住处。
小宫女正瑟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抽泣,那单薄的身躯仿佛一片在狂风中飘摇的落叶。她胳膊上的道道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令人不忍直视。
福安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迅速将一瓶药粉丢在小宫女身旁,只简短地吐出两个字“药粉”,便如风一般匆匆转身离去。
小宫女红肿着眼睛,痴痴地望着福安消失的方向,声音带着颤抖和哭腔,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时,出去替小宫女打水的另一个宫女恰好走进来,将手中的水盆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把水递给小宫女。
她的脸上满是无奈与疼惜,轻声说道:“妹妹,在这宫中咱们只能自求多福。下次咱们千万要小心躲开些。”
小宫女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逃不过。”
打水的宫女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宫里,哎……咱们命如草芥,只能盼着哪天能熬出头。”
小宫女用颤抖的手紧紧攥住袖子里的药粉,仿佛那小小的药粉就是她在这冰冷黑暗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温暖与希望。
福安怀揣着这些来之不易的重要证据,脚下生风,匆匆忙忙地赶回灵秀宫。
“娘娘,奴才总算不辱使命,证据都已收集齐全。”福安气喘吁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