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宫外来的专门给雪儿治腿的么？同雪儿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乐秀的目光闪过一道刺人的精光，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神医弟子么？我看不见得。且不说她来历不明，她的行迹也极为可疑。”
姚氏深吸一口气，随即坐回了原位。
此时她只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听乐秀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对于宫里的事，乐秀要比她清楚得太多了。
“夫人，奴婢进宫之后你便鲜少在宫里了，有些事情可能不知……娘娘先前被幽禁之后，那两名弟子去了栖霞宫赴宴……夫人你说，他们得是什么关系，才能让平日里处处与娘娘作对的萧淑妃去拉拢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而且之前，奴婢也曾看到那神医弟子蓝姑娘鬼鬼祟祟地在正阳宫里走，奴婢看到她是在娘娘的书房出现，而当晚皇上来的时候，也是去了书房。皇后娘娘得知皇上是从书房里出来，适才让奴婢回来通风报信，告诉夫人你娘娘已经大难临头。”
说到这里，乐秀的目光渐渐变得低沉，她故意要将自己亲眼所见的放到最后说，因而说起来，她竟然还隐隐地有几分不嫌事大的沉色：“夫人，而且奴婢曾亲眼看到那蓝姑娘给祁王殿下通风报信，两人好似以前就认识了一般！”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姚氏到底也是有些分寸，她看得出来，乐秀极其针对那个神医弟子。
但是姚氏怎么也想不到，此事会与那两个神医弟子有关。神医弟子本来就宁王连煦介绍进来的人，说是给聂如雪医治双腿。在聂如雪经历双腿残废一直到以舞姿复宠，姚氏一直都是真真切切的旁观者。
她实在她想不出来，这两个神医弟子到底为何会放着聂如雪这个皇后的赏赐不要，铤而走险去陷害聂如雪。
见姚氏还有些不置信，乐秀当即点头道：“夫人，你与那两个神医弟子根本没有接触过！或许先前的事情都只是奴婢自己的臆测，可那最后一件事却是奴婢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可是我想不明白，你说的那个蓝姑娘，雪儿待她不薄啊。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她何必做这些手脚？”
姚氏倒是不介意让所谓的蓝姑娘去当那个替死鬼，只是她都不能信服，更何况是当今皇上连峪？
他性子向来多疑，这件事若是说不清楚，到时候害人不成反而自己倒了霉。
乐秀等的便也是这句话：“深仇大恨？未必没有……奴婢当日亲眼所见的时候，那蓝姑娘在劝退祁王，只因当时皇上将祁王殿下召入福寿宫内！不知道为何，她告诉祁王福寿宫内布下天罗地网，还说皇上要对祁王下手……”
“夫人，你仔细想想，此事怕是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她又是怎么认识祁王殿下的，这些难道不奇怪么？”
姚氏终于被乐秀所说的话打动，她神色渐渐阴沉下来，道：“照你这么说，雪儿多半是被这个蓝姑娘给害死的？”
“说不定就是的！娘娘刚刚禁足，她们马上搬出正阳宫，特地去了琼宜苑！若不是有什么想法，两个医者而已，何以还能在宫中有独立院落？而且夫人你想，若是她们当真没问题，那么如今皇后娘娘也已经……她们入宫便是为了给娘娘治腿的，怎么现在还在宫中？”
姚氏听着，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到皇上面前告发。雪儿已死，我会查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她。但是这段时间，你必须进宫把这些事情告诉皇上，让皇上为我死去的雪儿平冤！”
乐秀听到这里，当即脸色一变：“奴婢……奴婢去么？”
说到要进宫，她自然便有些退缩。
姚氏一眼看穿，便问道：“怎么，你不敢？”
乐秀摇头，声色诚恳：“奴婢便是拼了性命，也一定会为夫人和娘娘效忠……只是奴婢身份低微，何德何能才能道皇上的面前？”
姚氏看着她，不禁夸赞道：“你不必看低你自己，在我看来，你定然是有许多办法的。你想想，你当初入宫的时候在正阳宫内横行霸道，说到底都是雪儿给了你权利。而你说的那个蓝姑娘……想来她也应该没怎么把你放在眼里吧？”
此事说到底，姚氏终究心里有数。
她先前问起来的时候，乐秀绝口不提其他怀疑的人，单单说这蓝姑娘，想来跟这个蓝姑娘应该也是有些私仇的……尤其，她说起蓝姑娘时候眼里闪着那种极其嫌恶的光芒，姚氏又岂会看不出来。
乐秀是她的一把剑，如今这把剑想自己去刺人，那么姚氏便任由她去。
万一此事不成，姚氏又可以将此事从聂家身上推掉，全部怪在乐秀的头上。
正因如此，姚氏便使劲权利撺掇乐秀。
“乐秀，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年你在我的身边侍奉，我也没让你做过什么危险的事情。此事我不会强迫你，但你若是不去，你也知道我会有些想法。毕竟……一个有二心的下人留在自己身边，总会让我觉得有些不适。”
乐秀脸色一白，实在不想进宫：“夫人，并非奴婢不想去，实在是……奴婢不敢她去啊！自奴婢进宫之后，奴婢深谙在这宫中比奴婢聪明有心计的大有人在……奴婢……”
“无需多言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姚氏说着，便起身道：“我的身子也有些乏了，先去休息。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若是可以，明日我自会安排你进宫。”
“奴婢，奴婢知道了。”
乐秀眉头紧锁，目送姚氏离开。
她岂会想不到姚氏的打算？她如今就是一颗被送出去的棋子，是死是活全凭自己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拒绝。
乐秀并不算是绝对的忠心，只是她一直以来都对姚氏有极度的敬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