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心里知道,拾欢心向着的是她的主人。她必然不会听从自己的话,但是聂岚心如今的情况,却根本由不得自己。
宫中御医做不到的事情,唯有拾欢能做到,就凭这点,也足以令连城亲自去寻拾欢了。
沉吟片刻之后,连城沉声吩咐道:“青禾,你便在这先陪她一会,朕还有事,要先走了。”
青禾起身,不明所以道:“咦,皇上不多坐一会?”
“不了。”
青禾觉得很奇怪,可连城却已经走了。
连城刚刚离开,青禾便看向聂岚心,见她神色如常,她的心里便更是古怪:“你都不担心皇上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聂岚心轻笑。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也一直知道连城的消息。
“你也知道,如今后宫中还有个许贤妃,那个女人可了不得。你不在的时候,她几乎把后宫翻天了。”青禾夸张道:“先前你不在的时候,她还错把拾欢姐姐当成了你,简直就是绞尽脑汁来找茬。”
聂岚心把它当成趣事,笑道:“竟还有这种事?”
她离开之前,一心以为那许如意是个好姑娘。却没有想到……
她轻声叹息,青禾却更是咂舌:“你就不怕皇上是去找那个许贤妃了?”
聂岚心摇了摇头,有些恍惚:“他是皇上……”
原来的时候,陈昇便已经同她说过了。如今连城居于高位,日后身边将会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女人,到时候她实在难以插足。这些事情,在她回来以前她便已经想过了。
只是后来她又想通了而已。
无论如何,她想要的也仅仅只是连城安好罢了。
只要他平安……若他日后心里有别的女子,再不需要她的话,她断然离开便可。
正因如此,聂岚心才心中安定。
青禾的目光却更是奇怪了,她盯着聂岚心看了许久,才道:“你当真不介意皇上共享齐人之福?”
“他虽是皇上,却不是这种人。”
此时,连城已经到了拾欢那儿。先前他便将拾欢一直安排在思瑾苑没有烧毁的偏殿之内,他最起码有三个月没有来了,思瑾苑如今已经重新修葺过,虽然与原来不尽相同,却比以往的思瑾苑更为雅致。
连城走到这里,心里却多了几分复杂。
拾欢坐在窗边,早前便看到了连城的身影。她心中早就断定,连城会来找自己。是以她才会坐在窗边等待。
事情也正如她所料,连城朝着她所在的那间偏殿缓缓靠近。
拾欢低头冷笑,却起身相迎。
“参见皇上。”
“起来吧。”连城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他随行之人立刻撤开,而终于等偏殿门口只剩他与拾欢二人的时候,他适才一边入内,一边道:“进来吧。”
拾欢点头道:“是。”而后跟在连城的身后。
她心中有数,故而连城便也直接开门见山:“朕今日来找你所为何事,你心里应该也猜到了。”
拾欢却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疑惑反问道:“奴婢不清楚,还请皇上赐教。”
连城忽然停下脚步,拾欢也反应机敏地停下。而后连城回头,目光如鹰隼一般地盯着她。
“那朕就和你开门见山吧,朕要你去救她!”
“皇上的旨意,奴婢哪里敢抗旨?只是这治病的事情,很多时候还是听天由命的。奴婢虽然医术不错,但毕竟有限,有些病也并非是奴婢能治好的。皇上若能明白,奴婢自当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连城冷笑:“你曾经也帮过她,让你治好她,当真就那么难?”
拾欢也跟着笑道:“皇上若是愿意,皇上自己也可以试着治治,说不定皇上去了以后便能治好了呢?”
连城适才有些恼怒。
“朕不需要你来教,如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若是你治不好她,朕便会让你陪她!”连城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阴狠,他今日过来好言相劝,也没有想过要同拾欢撕破脸皮。
但如今拾欢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却令他心中极度不快。
他相信,拾欢再如何也不可能害了聂岚心,是以他才会如此强硬地命令她去。
拾欢笑了笑,行礼道:“皇上有命,奴婢不敢不从。”
她说着,便敷衍一般地告退,而后去了正阳宫内。她也的确该是去看看聂岚心的情况了。
这几个月以来,拾欢一直都在思瑾苑内,很少外出。如今当真这么走了出去,她竟发现这个她住了那么久的后宫竟然让她有些不熟悉。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些不熟悉罢了。
走到正阳宫内,拾欢一直都颇有几分恍惚。
她心中有气,却不得发。当她走到正阳宫门口的时候,却见青禾兴奋地环绕在聂岚心的周围——青禾是当真为聂岚心的回来而感到高兴。
她在门口杵了一会,适才推门而入。
青禾一见到门口的拾欢,更是多了几分兴奋:“拾欢姐姐,你怎么来了!”
拾欢低声道:“奉皇上之命,来为姑娘治病。”
青禾道:“原来皇上是去找拾欢姐姐你去了,我刚刚还在想呢!”她说着,走到了拾欢的身边拉着她问:“皇上可是让你来治好她的病?”
青禾总觉得拾欢有些奇怪。
虽然以往她也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却与今日不同。以往拾欢的冷淡是一种淡漠,今日的冷淡却是一种疏离。青禾总觉得,即便她站在拾欢的身边,但仍有一种同她相距甚远的距离。
“嗯。”拾欢点头,而后看向青禾道:“青禾,你先出去,我有话同她说。”
青禾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适才不紧不慢地退了出去。
离开之后,她带上了房门。
床榻上,聂岚心始终低着头。她一见到拾欢便想到陈昇,一想到陈昇,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因而她沉默片刻,便试图解释道:“拾欢,我……”
“你不必解释,你知道,我是来为你治病的。”拾欢轻笑,“本来你如此对待主人,我根本不想给你好好医治,但是今天看到你,我却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