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珍姐仔细耐心的教导,阿姒第一次独自值夜的日子到了。
临出发前,珍姐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让人类看到,更不要插手人间的任何事。
阿姒点头,她戴上面具,乘着仙鹤冲入云中,很快便来到人界。
月光如水,微风习习。
阿姒在老地点停下,轻轻挥了挥手,布袋凭空出现在手边。
再按着珍姐教的手势,朝着下方一指,指尖金色的光芒化作星星点点随着风洒落在镇子的各个角落。随后,一个个玄魇从各家窗户中飞出。
看着它们在空中飞舞,阿姒心情也放松不少。一会后,阿姒轻轻挥手,玄魇仿佛得了指引,乖乖朝袋子飞去。
突然,不知谁家传来几声狗叫,叫声密集,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不好,再这样下去,势必会引得所有的狗都叫起来,会吵醒沉睡中的人们。
阿姒皱眉,见空中还有不少玄魇,怕误事,轻轻一拍仙鹤的脑袋。
仙鹤很聪明,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朝着狗叫传来的方向俯冲下去。
阿姒摊开掌心,变出一个肉包砸向正上蹿下跳的狗。
只听“呜”的一声,狗叫声瞬间便停了下来。
大黑狗叼着肉包钻进狗窝,没了动静。
尽管如此,阿姒依旧不敢松懈,骑着仙鹤加快速度往空中飞去。
却没注意不远处一户人家的灯亮了,有人走出屋子,看着空中的阿姒惊得语无伦次:“仙…仙仙仙鹤…”
是小易,他穿着小背心,赤脚站在家门前的石板路上。
他手指着阿姒,震惊盖过了心中的恐惧,疙疙瘩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阿姒自然听到了说话声,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她迅速朝着布袋飞去,见玄魇都已经被收进袋子,便乘着仙鹤迅速隐入云层中。
一直到飞入捕梦司,看着一个个玄魇被炽妄吞下,阿姒这才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台阶上。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行动,但任务却完成的并不顺利。
不仅耽搁了点时间,还被人看到了。
尽管目前来看还没有引起什么可怕的后果,但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珍姐从里屋出来,见阿姒坐在台阶上,情绪低落,猜测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便在她身旁坐下想要询问,阿姒却先坦白:“对不起,我…我被人看到了。”
阿姒抬起头看着珍姐,惊恐的眼神里夹杂着几丝愧疚。
珍姐很是吃惊,明明跟着她一起出去值夜时都很顺利的,而且阿姒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毛手毛脚的人。
珍姐一时竟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千百年来,捕梦司的捕梦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而阿姒也并不是第一个被凡人看到的捕梦人。
见珍姐不说话,阿姒心里更加的惊恐,“我是不是又要被送走?”
珍姐看着她的双眼,仿佛看到了自己刚来的时候。
那会她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
收回思绪,珍姐拍拍阿姒的肩,“放心吧,不会。先去休息吧,别怕。”
阿姒犹豫不决,但当看到珍姐坚定的眼神,又突然的安心。
看着阿姒离开的背影,珍姐抬头看着天空那五彩斑斓的色彩,心里却有了不详的预感。
雾溪镇。
小易坐在霈爷家门外的石阶上。他几次想要上前敲门,都忍住了。
天色还早,霈爷爷肯定还在睡,他要懂礼貌,不可以打扰别人休息。
直到太阳照在门前的石阶上,霈爷才打着哈欠来开门,当见到门口坐着的小易,愣了一下。
小易却很是激动:“霈爷爷,我看到仙鹤了。”
“仙鹤?”
“是的,我还看到了那可怕的怪物……”
小易拿手比划着,似乎对于突然在深夜出现的可怕物体并不感到害怕。
“妈妈说的都是真的,这世界上真的有怪物。”
见小易兴奋的模样,霈爷却一脸担忧。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喃喃自语,绕过小易走到门外,望向远处的高山。
“终究是逃不过呀。”
“爷爷,什么逃不过?”
小易跟了出来,他对于霈爷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很是在意。
既然真有仙鹤有怪物,就说明霈爷之前讲的故事都是真的,他一定知道什么大秘密。
“爷爷,那个怪物是不是就是您说的青脸怪物?”
霈爷低头,眼前的小易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霈爷低头,轻轻拍拍小易的肩膀,“孩子,你只是昨晚做噩梦了,赶紧回去吧,妈妈一定在到处找你回去吃早饭呢。”
“我没有做梦。”小易一跺脚,对于霈爷开口就说他是做梦很是不满,“我真的看到了,然后就跑来找您,如果是梦,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小易有着超出年龄的逻辑与探知精神。
见他反驳,霈爷索性吓唬道:“既然你说是真的,难道就不怕那个怪物再找上你,不怕它把你和妈妈一起吃了?”
小易从小到大和陈敏相依为命,怎么愿意让妈妈被吃掉,他大声喊着:“不行。”
“既然这样就乖乖回去,当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易听了心里很是委屈,这镇子上的人一直把陈敏当成异类,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可以证明她并没有说谎,却又没人相信。
小易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他的小脸,霈爷心中五味杂陈,事实如何,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那不是小易这样的孩子能接触的。
“回去吧!”霈爷背过身去不再看小易。
看着他的背影,小易倔强的抬手一抹流到嘴边的泪珠,吸了吸鼻子,头也不回朝着小桥跑去。
到了桥上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霈爷,见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心中突然的沮丧,低头缓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身旁大娘们见了他,玩笑似的说着什么,小易都没有理睬。
他一直回想着晚上看到的那一幕,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经过一棵大树时,一个纯黑色的玄魇从树上缓缓飘下,跟在小易身后,始终和他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