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前往东南亚跟大中华集团会面,可在目前的情形下就是一次冒险,因为从卡利卡特附近都是东印度公司的地盘,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东印度公司的战舰发现,除非是将整个舰队都拖过去,可问题是奥斯曼舰队已经出现了,谁都没有做好决战的准备。
所以只能是偷渡,而偷渡就意味着风险,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承受这种风险的,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时间不等人,“让”没有拖拖踏踏,一旦确定好了人手,便确定下前往吕宋的舰队由他和罗伯特的座舰,以及一艘负责后勤保障的船只组成。
“是不是太过于单薄了,我是说即便不碰上东印度公司,来一股比较强势的海盗……”罗伯特在看到“让”列出来的舰队名单后,很是谨慎的问道。
“海盗?罗伯特,你当真是想多了,在如今这个情形下不管是印度洋还是东南亚,怎么可能还有成规模的海盗?真把东印度公司和大中华集团想的太简单了,换成是你我,也不会允许有成规模的海盗组织存在,要么收编要么剿灭,任何一个不受控制的组织都有可能造成难以估量的后续问题,所以……”
“或许你说的没错。”罗伯特毕竟不是负责人,既然“让”都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只能是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希望自己这次出行能够顺利,不要太倒霉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出海航行本身就代表着无形的风险,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的抵达目的地,又或者是顺利的返回,总之除了实力之外,运气也十分重要。
要说运气这种东西,其实不管什么民族什么样的人,都必须要承认这点,就好像斋藤龙兴,他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就不错,跟大中华集团攀上了关系,不仅仅得到大中华集团提供的大量战斗装备,而且还有松浦家族和天照真卫那一群悍不畏死的家伙。
要论单个成员的战斗力,恐怕松浦家族排在第一,斋藤家族第二,天照真卫则是最差劲的一员,可是在实际战斗当中,天照真卫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是最为强悍的,因为在信仰的加持和生活的逼迫之下,天照真卫的人算是最悍不畏死的。
以织田家族为代表的天皇势力本身数量上还是占据优势的,一开始因为装备的问题受到斋藤家族这边的打压,可是随着徐龙在朝鲜开工制造的火器源源不断地送到,天皇势力的军事装备也渐渐地得到加强,只要对比这段时间战损比例上的变化就能得出结论,事实上斋藤龙兴这边的进攻力度已经明显的放缓,到目前为止双方算是陷入僵局当中,基本上是将整个倭国给平分了,天皇势力占据了更靠近朝鲜的一半国土,剩下的则是斋藤家族和其他反对天皇的大名所盘踞。
在这片土地上一共有三处银矿落入到大中华集团的囊中,这是一开始方杰跟就斋藤河二签订的协议当中标注好了的,斋藤家族和其他人都不能干涉,具体的事务则是由松浦友和在负责,虽然松浦友和曾经是松浦家族的人,可惜现在谁都知道,松浦友和根本就不会听松浦隆信的命令,这点大家都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松浦隆信这些遭受了重创的人也渐渐冷静下来,虽然平户惨案让他们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亲人,但创伤总是会过去,伤口会平复,生活总是要继续。
在跟天皇势力的战斗当中,松浦隆信这群人不仅仅是发泄了仇恨,更重要的是他们组建开始有了新的家庭,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女人很多,只要有心总会找到自己所心仪的对象,甚至有人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家中的女人挺着大肚子,每日守在家中等待男人的归来。
组建起新的家庭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松浦隆信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手下人的斗志正在逐渐消减,在战斗中的表现也不再是那么悍勇,这让他有些头疼,主动找到了斋藤龙兴,谈论起这种不好的苗头。
“我也有这种感觉,最近我下面的那些家伙也开始懈怠了,他们总觉得胜利在望了,却没有想过织田信长的可怕,那个家伙只要有一点点机会,都有可能会翻盘的!”斋藤龙兴在战斗当中成长,可以说比起原本历史轨迹上他的,此时的他更加成熟,也更加可怕,即便是面对一代枭雄,可以跟他父亲比肩的松浦隆信,也不遑多让。
“这个问题必须要找到解决的方案,另外我还想跟你说说那些银矿,我觉得当初是不是答应的太过于草率了?”
过去,松浦隆信是被仇恨彻底的蒙蔽了双眼,他和他的那些手下唯一活着的理由就是报复,报复正亲町和织田信长,报复朝鲜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包括松浦隆信在内,很多人都渐渐从仇恨当中清醒过来了。
倭国的确有庞大的银矿,而且是那种易于开采的银矿,但不管数量多少,这些银矿终于是开采一些少一些的。作为一个倭国人,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银矿被人疯狂开采,甚至连一点点知情权都没有,那种心疼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几乎每隔两三天就有船队将进行初步提炼的银矿送上货船向南都方向运送,虽然不知道一艘货船能够提炼出多少白银,但肯定不会少,不管是松浦隆信还是斋藤龙兴,总有一种亏大了的感觉。
“可是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呢,如果跟他们翻脸,我们连最基本的弹药都得不到补充。”斋藤龙兴无奈的摇着头。
“其实我们也不是不能补充弹药,天照真卫他们那一帮子人是有能力制造弹药的,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足够的原材料。”松浦隆信眼神扫过左右,其实这个动作并无必要,这个房间周围并没有别人,除了他和斋藤龙兴,事实上也没有人可以避开他和斋藤龙兴的感官而存在,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有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们?不是说他们只能生产老式的那种弹药么?我们现在使用的火枪可是大中华集团的新式火器啊!”
“新式个屁啊!”松浦隆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斋藤龙兴道:“如今那大中华集团最先进的火器是使用子弹的步枪,可以在两百步之内指哪儿打哪儿,一枪一条人命的步枪!那才是他们真正最先进的火器,你见过么?”
斋藤龙兴当然是没有见过的。
“我好像听河二说过,他在南都的时间见识过那种火器。”
“其实天照真卫那伙人也不是全没有用处,至少他们还知道研究,还知道进步,据说他们现在已经研究出我们使用的那种火器的弹药配方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量产,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甚至可以制造出火器来,至少不比我们现在使用的火器更差,我觉得这是我们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凭借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战斗力来摆脱大中华集团?”
“你不会认为大中华集团是真心在帮助我们吧?如果没有那些银矿,如果没有那些不平等的协议,你觉得大中华集团会提供给我们军火?说到底他们还不是在利用我们,反正最终死在这里的人不是他们,我们打的越是激烈,他们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松浦隆信将牙齿咬的“嘎嘣”作响,那种发自内心的恨意十分明显。
斋藤龙兴本就不傻,他当然同意松浦隆信的看法,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谨慎,他不能确定松浦隆信是真的想要跳出来反对大中华集团,还是说仅仅是代表大中华集团来试探他。毕竟到位置,斋藤龙兴不认为自己有摆脱大中华集团支持后继续对抗天皇势力的本事。
“你不用担心我的用意。”松浦隆信也看出斋藤龙兴在担心什么,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平户的事情发生之后,我的确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痛不欲生,十分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势力支持我,可是现在我已经清醒了,就算是报仇,也不能过于依赖外人,尤其是像大中华集团那样野心勃勃的组织,借助他们的力量或许报仇会比较容易,但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他们彻底吞并。”
“……”斋藤龙兴继续保持着沉默,他想听听松浦隆信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时机,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所以我也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而已,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真正的仇人究竟是谁?”
“真正的仇人?”斋藤龙兴微微一愣,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就拿他斋藤家族来说,真正的仇人好像并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争夺倭国的统治权而已,仇人,哪里来的什么仇人,只是因为织田信长跟斋藤家族在竞争,所以双方就不得不结仇了。
至于说松浦隆信,他真正的仇人或许也就是织田家族正亲町,以及朝鲜人。
刹那间,斋藤龙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松浦隆信的意思,当局势逐渐明朗之后,有些人是肯定要死磕到底的,有些人却是可以拉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