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塔尔港口一片愁云惨雾。
并不是所有人都上船参加了战斗,也不是所有的船员都在船上,一些武装商船也参与了战斗,但只要不是战斗人员的,都被留在了港口。
可是战斗的结果是输了,东印度公司和奥斯曼人的战舰缓缓驶入港口,战舰的炮窗仍旧开启着,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在提醒港口的那些人,不要试图异动,否则就会给自己招来炮火。
纳塔尔算是个同盟港,不属于任何一个单独的国家,所以也就不会有哪个欧洲国家愿意在纳塔尔投入大量的资金来建立岸防装备,葡萄牙人倒是想将纳塔尔纳入囊中,可惜“让”并没有成功,况且就算“让”成功了,时间上也不够纳塔尔建立岸防体系。
如果是自身有所发展的同盟港城市,当然可以向欧洲采购武器来武装自己,可这个条件纳塔尔同样不具备,在发现白金矿藏的消息传回欧洲之前,这里根本就还是一个不毛之地,难道还能指望那些连裤衩都不穿的土著人花钱卖岸防炮装上?
所以面对东印度公司和奥斯曼帝国战舰的火炮时,纳塔尔港口屈服了,也就是所有滞留在纳塔尔港口的商船商人和水手,都屈服了。
东印度公司靠港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所有的欧洲人都抓起来,对此库察德倒是没有任何意见,这次库察德没有一意孤行,而是先跟班博商量了一番。
虽然从历史沿革来看,奥斯曼帝国跟欧洲国家的和平总是短暂的,战争才是永恒的,但至少目前双方并没有发生全面战争,如果说奥斯曼士兵出面抓捕欧洲人,甚至将这些俘虏置于奥斯曼人的管理之下,那就有可能导致欧洲人的强烈情绪,如果万一真的因此引发了帝国和欧洲国家之间的全面战争,这个罪名库察德背不起,班博背不起,甚至就连索鲁库都背不起。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还是交给克里斯托弗,反正现在的东印度公司几乎已经是整个欧洲的眼中钉了,正所谓债多不痒,克里斯托弗本身也不介意这样做。
上百个欧洲人被关押起来,对于东印度公司来说这又意味着一大笔的赎金,凡是能够赚钱的生意克里斯托弗都是不会拒绝的,哪怕这笔生意可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可正如那句老话所说:风险越大就意味着利润越高,如何权衡主要是看商人本身的魄力和判断了。
克里斯托弗无疑是有魄力的那种商人,当俘虏当中有人高声质询或者是威胁克里斯托弗的时候,克里斯托弗总是会不以为然的道:“谁要是对我不满的,可以来卡利卡特找我啊。”
谁不知道卡利卡特是东印度公司的老巢,被克里斯托弗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如今克里斯托弗又跟奥斯曼人勾结在一起,就连“让”率领的联合舰队这次都吃了大亏,一般的贵族还真是不敢接克里斯托弗的这个话茬。
“库察德大人,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先去矿区看看。”
纳塔尔最重要的莫过于就是那个白金矿藏了,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就是为了那些白金矿?
“请班博将军一起去吧。”库察德几乎是立刻想到了班博,这话却是让克里斯托弗微微皱眉——跟班博一样,他也感觉到了库察德的变化。
是什么让库察德发生变化的?
在前往矿区及考察的过程中,克里斯托弗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惜除非是库察德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否则别人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经过实地考察,目前已经探明的矿区储藏的白金矿石已经有很高的开采价值了,而且按照随行的专业探矿员的判断,纳塔尔这个矿区的规模相当大,目前被开发出来的区域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换而言之这个白金矿区是可以开采很久的。
有这样一个结论克里斯托弗就放心了。
“库察德大人,这个矿区的产出,我们一家一半如何?”克里斯托弗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方案那是十分公平的。对此库察德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回头跟班博低声商量了片刻,才表示同意。
“既然是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都要留下一部分战舰来保证我们的利益不受到侵害呢?”克里斯托弗打蛇随棍上,刚刚才收下一半利益的库察德和班博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可不是么,怎么可能光收钱不干活呢?
克里斯托弗的条件,班博和库察德也只能是答应下来。
利益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战事。
“虽然我很想派出舰队去追杀联合舰队,可是现在手中的兵力实在是……”克里斯托弗十分明确的表示,自己不会再追杀“让”的舰队,既然他都不在意,班博觉得他的舰队好像也没有必要去跟一群丧家之犬死磕。
毕竟班博的舰队损失不小,而且跟东印度公司相比,班博损失的战舰弥补起来更加困难。库察德像是无条件的支持班博做出的任何决定,这点再度让克里斯托弗表示怀疑。
“就不知道那些该死的家伙,都跑到哪里去了。”回到自己的座舰,克里斯托弗拿出海图反复思索着。
正常情况下,“让”应该带着舰队前往莫桑比克,毕竟前些时候他一直在经营这个同盟港。跟纳塔尔不同,莫桑比克是有土著人势力的,而且莫桑比克的土著人势力很强,哪怕就是葡萄牙人也没有打算凭借武力将莫桑比克彻底收入囊中,跟付出相比,收获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但事实上在跟东印度公司和奥斯曼舰队的战斗结束之后,“让”并没有带领舰队返回莫桑比克,他有自己的考虑。
“我们不能返回莫桑比克了,一方面克里斯托弗早就知道莫桑比克是我们的驻地,如果他要追杀我们的话,必定会想到莫桑比克。”
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让”接着又道:“另外就是奥斯曼人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在这场战斗当中奥斯曼人根本不怕牺牲,这说明他们跟克里斯托弗之间的关系那是相当的好,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支持东印度公司,当然也有可能是冲着白金矿去的,但是我们不能冒险,要是万一奥斯曼人接受了克里斯托弗的要求,从红海南下,我们在莫桑比克就可以两面树敌。”
对于“让”提出的,不返回莫桑比克这点,其他船长都表示理解,没人反对。可舰队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在海上飘荡着,船上携带的物质总有用完的时候,如果不能在弹尽粮绝之前靠港,补给,那才是真的要完蛋。
既然纳塔尔和莫桑比克都不能去了,或许可以返回开普敦?
“不,我不认为开普敦是个好的选择。”让也否决了有人提出来的,前往开普敦整饬的方案。在一些人看来,前往开普敦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开普敦有足够的船厂和技术,能够将受损的战舰修复,而且开普敦也是六国共有的同盟港,不管是克里斯托弗还是奥斯曼人,除非他们是打算跟整个欧洲全面开战了,否则就不可能进攻开普敦。
但“让”也有他反对的理由,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开普敦附近有很多海盗。
曾几何时,好望角的三大海盗组织也算是响当当的,可惜因为方杰前往欧洲一趟,就被弄的七零八落了,最终只有一个胖子海盗团,投降了东印度公司。
这件事情但凡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毕竟从东方到西方,开普敦是必经的一个港口城市,但凡是在开普敦发生的事情,自然都是海上讨生活的人需要关心的大事。
当初胖子海盗团归顺东印度公司的时候,很多人觉得胖子海盗团肯定会被东印度公司收编。
然而东印度公司并没有这样做,这也是克里斯托弗为什么能够走到今天的原因,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想法肯定也跟普通人不相同。
把一个归顺的海盗团收编到自己的正式军队当中,固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军事实力,但从长期效果来看,任何一个有着军队管理经验的人都不会这样做。海盗毕竟是海盗,有些行为习惯一旦养成之后就很难再做改变,说句难听的话,如果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在混入了海盗之后,搞不好很快整个军队都要糟糕。
所以克里斯托弗在将胖子海盗团收编之后,只是安排了一部分手下进入海盗团充当管事的人,却不让胖子海盗团离开好望角海域,虽不说掌控了整个好望角海域,但如果克里斯托弗有什么想法的话,只要是在好望角海域里,胖子海盗团就决定可以出一把力。
“依我看来,如果我们以现在的状态前往好望角海域,搞不好就是给胖子海盗团送菜上门去了。”
“一个海盗团……”
身为国家舰队,一些船长对于海盗团还是发自内心的轻蔑。
“放弃这种无聊的骄傲吧,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还剩下多少实力?难不成你们是想让大家都葬身在好望角?”
面对那些心存侥幸的人,“让”忍不住开口怒喝,撕破他们仅剩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