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江唳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推进了一个漫无边际的冰窖,怎么也逃不出来。
冷汗很快从他的脊背上渗出,那种锥心刺骨的寒意一直蔓延到骨髓中,血液里……
“爷,您没事吧?”
就在江唳洐浑身汗湿,全身发抖的时候,高晟的声音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江唳洐猛然睁开眼睛,一双森然寒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高晟。
高晟看他又做了那个噩梦,连忙将一块干净的毛巾弯腰递上。
“爷,擦把汗吧?”
江唳洐重新闭上眼,缓了缓精神,弹开面前的毛巾,转身去浴室。
每次做这个噩梦,他都会全身湿透,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却怎么也克服不掉。
温热的水冲淡了江唳洐体内聚集的寒意,他慢慢扬起头,拢了一把头顶的水珠。
回想起八年前发生的一切,他不禁咬肌微颤,恨不能将莫非依那个女人也一起拉入地狱。
“莫非依,是你毁了我当好人的机会!”
……
暗夜宫的服务员下班时间是十二点,,莫非依从桃姐办公室出来后,又连着送了好几波酒水,这才熬到了下班。
得知领班说可以休息了,她暗暗的吐了口气,连忙收拾东西出门去打车。
可是暗夜宫的地处较为偏僻,毕竟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都有车。
可她穷得很,别说车了,自行车都没有,这个时间段了,这儿个更加没有公交车!
莫非依查了下地图,最近都是五公里外。
放弃了坐公交的想法,拖着那条肿的不像话的脚,站在路边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打到车。
就在她沮丧的思考,是不是只能步行走回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莫非依诧异的回头,刚好看到江唳洐那辆黑色的宾利车缓缓向她驶来。
江唳洐……是来接她回家的?
看到江唳洐的车子那一刻,莫非依的心头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
经过她的时候,窗户降下来,莫非依正好看到江唳洐冷峻的侧脸,还有他冷漠的眼。
只瞬间,那辆贵气逼人的宾利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向远处驶去,直至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那一刻,莫非依气的想骂人。
这混蛋,难道看不到她这么晚了拖着一条伤腿在路上打车有多困难吗?
难道不会想她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可能会被不法分子劫持吗?
简直……冷血无情到了极致!
高晟在倒车镜里瞄了一眼莫非依那孤零零的身影,犹豫的建议,“爷,要不要把莫非依带上?这个时间段很难打到车了。”
江唳洐正依靠在后面的座椅上闭目养神,闻言却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她那么能耐,肯定有公子哥愿意载她……”
刚才在暗夜宫发生的一切,桃姐已经系数汇报给了江唳洐,得知莫非依第一天上班就大显身手,居然把市长公子给救了的时候,江唳洐的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莫非依这个女人,还真是能处处给他惊喜,先是医院的何家二少何明朗,现在又是市长公子沈郁然,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有多少能耐可以吸引男人们的视线。
看自家爷似有不悦,高晟也不敢多言,连忙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极速消失在莫非依的视野中。
莫非依气的在心里把江唳洐的祖宗十八辈骂了一个遍,原本没有他,今晚她该在学校上晚自习,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舒舒服服睡个觉,结果呢?
可是气归气,火归火,人家江唳洐的车早跑的没影了,莫非依还能怎么办?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回江景别院啊。
她蹲在马路边儿,看着某滴打车的价格后,默默的退了出来,算了,一百多的车费,是她不配。
重新打开百度地图,莫非依决定看着导航走到最近的公交站。
所幸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不法之徒,赶上了最后一班的深夜公交,只是到站的地点,离江景别墅还有几个站。
等她徒步走回去的时候,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回到别院,莫非依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要散了架一样,累的眼皮都抬不起来。
现在的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脚踝的疼也一直在报警,莫非依忍着疼换了一种强效的药膏,有些烈,疼得她冒冷汗。
等这股疼意过了,人还没躺下,肚子就饿得咕噜噜直响,她从中午吃了点午饭到现在,几乎是粒米未进,这样下去,她的慢性胃病肯定又要犯了。
翻来覆去一会儿后,莫非依没忍住,从柜子里翻了翻,但是什么零食也没有找到。
莫非依看了下时间,这个点应该都睡下了吧?
看着主别墅熄了灯,莫非依穿了悄悄来到别墅的厨房,想趁佣人们还没有起来前先给自己弄点吃的。
冰箱里只有生食,她翻了半天,连片面包都没有找到,最后没办法了,只好从柜子里拿了一些面条,把火打开,煮了一碗清汤面出来。
因为是寄人篱下,她不敢把吃的做的太丰富,也就在上面撒了点葱花,点了几滴香油。
虽然食材简单,但她闻着这热气腾腾的面条,还是忍不住食欲大开,不等端上餐桌就吃了起来。
“谁在里面?”
就在莫非依专心吃面的时候,厨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是江唳洐的声音!
莫非依身子一抖,吓的连忙端着手里的面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江唳洐此刻正站在门口,一脸凝肃的看着她。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证明他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她一直以为他早就回来了,没想到居然会回来的比自己还晚!
莫非依手里端着面,一副被捉贼的模样,尴尬的笑笑,“江先生回来得这么晚?”
临时有个项目,江唳洐和高盛回了公司,忙到快天亮才弄完,视线落到莫非依手里冒着香气的热面,热气腾腾,泛着清香。
“你做了面?”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人已经抬腿往餐厅走去。
莫非依一脸郁闷的看着他坐在餐桌前,俨然一副等着她把手里的面供奉上去的样子,不觉又把手里的面碗抱紧了几分。
这混蛋,该不会是想抢她的面吧?
凭什么,刚才他明明看到她没车子打都不肯停下来帮个忙,现在想抢她的面,还要不要脸了?
见莫非依端着个面碗不动,江唳洐的声音便有了几分烦躁,“还愣着干什么?把面端上来!”
草,真大爷!
“可是这个面……”已经被我吃了啊!
瞅着江唳洐那一脸大爷的样子,莫非依心念一动,心底暗暗的笑了笑。
江唳洐,今天可是你哭着求着要吃我剩下的东西的,那就别怪我喽。
莫非依答应了一声,连忙手脚麻利的将面碗端到江唳洐的面前,请他老人家品尝。
江唳洐大概是真的饿了,拿了她递过来的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莫非依拉了椅子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眯了眯眼睛,有意问他,“江先生,味道如何?”
江唳洐哼了一声,颇为嫌弃的评价,“手艺一般,味道寡淡。”
莫非依假装好奇的“哦”了一声,故意拖着腮帮问他,“味道很淡吗?我刚才吃的时候还好啊,是不是你平时大鱼大肉惯了,吃不惯我做的面了?”
江唳洐的脸一沉,捏着筷子的手便僵了僵,“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