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眉心一闪银亮,顿时,双眸中似乎又多了几许神采。
“感觉如何?”尽余欢对白染问道。
白染点点头道,“好像……更有精神了许多,哦,对了。”
说着,话锋一转,便将这些时日来白露和寒露姐妹俩送来的情报交给了尽余欢。
“你看看这个。”白染说着,一边还用手掌给自己扇风道,“不知何时,天气竟有些炎热了,好像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变这样了。”
尽余欢看了看天,夏夜蝉鸣,云月高远,偶尔有清风,吹竹撩松,沙沙送凉。
“到夏天了。”尽余欢说着,将手中的情报安稳地放在桌子上。
阿四倒是颇为好奇道,“说什么?”
“北芜人被挡在了虎跃峡,现在是难进一寸,更难退一分。”尽余欢简短地说道,虽然情报内容不少,但总结概括便是这一句话。
阿三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对了,夏夜炎炎,我也久未下厨,做一道菜吧。”尽余欢主动地提出说道。
这倒是让阿三和阿四很惊诧,毕竟尽余欢乃是出了名的懒狗,没想到今次主动提出做饭来了。
“是被薛琴月和容妃刺激到了?决定采取主动进攻的策略?”阿三很是疑惑。
阿四摇摇头道,“我看不像,怕是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的邪性,要做六鞭汤,然后来一个……哎哟!”
胡扯都还没扯完,阿四就被阿三打了狗头。
白染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倒是很期待。
尽余欢让阿三和阿四跟自己进了厨房,挑选了一个四五斤重的西瓜交给了阿四道,“掏空,雕花,做容器。”
阿四接过带藤蔓的西瓜,从顶上给开了一个的犬牙交错的瓜盖,打开了西瓜一边掏一边吃。
而阿三则接过了尽余欢递过来的嫩鸡,开始烫鸡拔毛。
三人固有神通,但于庖厨之事,却是一板一眼,接地气,添烟火,半点都不作假的。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忙碌的三人,白染竟有想要加入他们的念想,忽觉得这一方天地,或许便是自己一生归宿。
非是生于此,但是尽于此,也算安宁了。
可,终究牵挂那些枉死的族人。
思绪犹如一叶扁舟,被过往的风,不知道吹向了哪里。
等到白染再一回神,便见这道菜已经做得。
摆上桌子,乃是一颗大西瓜,西瓜皮上浮雕着……
“这是什么?”白染指着西瓜皮对阿四问道。
阿四得意洋洋地说道,“勾栏三大奇女子,潘氏金莲,阎氏婆惜,潘氏巧云!”
好嘛,仨“贞洁烈妇”都聚齐了,阿三在心中感叹。
直到这时候,阿三和尽余欢才仔细地观察西瓜皮上的雕刻。
“就非得把这种腌臜事儿雕刻在上面,还纤毫毕现,体现你雕工是怎么的?”阿三说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阿四尴尬地一笑道,“我以为是六鞭汤,没想到是西瓜鸡,抱歉抱歉。”
白染只瞟了一眼,双颊便红了个透,连忙挪开了眼神说道,“还是瞧瞧内容吧。”
阿三白了阿四一眼,伸手拎起了瓜藤,打开了瓜盖,顿时西瓜独有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便只是这一阵淡淡的香味,就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一瞧这汤色,清澈透亮,偶有几朵油花漂浮而已,浸泡在汤中的嫩鸡块色泽诱人,饱满勾眼,搭配上几根笋丝,衬着西瓜内里那一圈红色的瓤肉,让人食欲大增。
白染浅偿一口汤,甘醇鲜爽,于口舌中绽放的鲜美,让人浑身轻颤了一下。
细品一下,有一丝甜。
再品一下,有一丝鲜。
便是在甜鲜交织之下,这汤缓缓入腹,清冽了一个夏夜。
“白姑娘以为如何?”尽余欢对白染问道。
白染浅浅一笑,点头连连,又夹起了一块鸡肉,的酥软烂嫩,却半点不散,滑润间又带着韧劲。
带着汤汁送进嘴里,唇齿滋味,难以名状。
“这是江南的走地鸡,上次差点被一只黄鼠狼叼了去。”阿三对白染说道,犹记得那黄鼠狼精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样子。
白染双眼笑得如玄月道,“鸡中有瓜味,西瓜的滋味好想萃取到了鸡肉里,有点三月纷纷雨,润进江南色的意思。”
尽余欢听得直说妙。
阿四根本顾不上那些,只能眼巴巴地流哈喇子。
“你们也吃啊。”白染说着,还细心地给阿三和阿四递上了筷子。
两人毫不客气就冲进了厨房,然后一人抱了一颗出来。
这样子惹得白染“噗嗤”一笑,再一看两人西瓜皮上的雕刻,顿时面红如血,连忙低头猛吃,再不敢多看一眼。
“蠢狗!以后不准雕这些了。”阿三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一看,好家伙,细节刻画大师,还了得?
“这是民俗!很配六鞭汤。”阿四嘴犟道。
“这是六鞭汤?信不信扣你脑袋上?”阿三很不满。
阿四长大了嘴,示意他直接塞嘴里。
两人一边吃一边斗嘴,给这炎炎夏夜平添一抹趣味。
一餐毕了,白染对尽余欢问道,“北芜人何时能退?”
尽余欢抬头看天,好一会后才悠然道,“此时节,应是进退两难,再过一段时日便是只退无进了。”
听到尽余欢的话,白染放心了许多。
俄而,她又蹙眉问道,“不知……何时能够见到的我族人,绝妖后的白竹林,可以带我去瞧瞧吗?”
“可以,不过……”尽余欢掐指算了算道,“还需得再找回你一缕神魂,方才能去到白竹林。”
白染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去哪里寻去?”
尽余欢看向了阿三道,“九命猫族的天窟。”
“你确定?”阿三连忙问道。
尽余欢点点头。
“你不会算错了吧?”阿三又问道。
尽余欢摇摇头。
“你会不会是胡诌的?”阿三接连问。
尽余欢继续摇头。
一连几个问题之后,阿四插嘴道,“你总该面对,还有白露和寒露,想好该怎么办吧?”
说完,还暗示阿三一般地指了指自己怀里抱着的西瓜,好巧不巧,上面正好是他雕刻的一龙二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