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余欢展扇一挥，黑猫顿时被卷入怀中，信手抚摸，很是惬意。
倒是黑猫，一脸的不悦不服气。
“就现在吧，是猫的形态，还是人的形态？”阿四拿着瓷瓶对黑猫笑眯眯地说道。
黑猫眼神中的怒气越发浓烈。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可同意？”尽余欢对白露问道。
白露心思玲珑，目光长远，算计自然也不止是眼前，想要尽余欢出手清洗长老院，自然需要他心甘情愿。
那么“从长计议”就是有必要的。
于是，白露拉着妹妹寒露接连拜谢。
尽余欢对两女说道，“伸出手来，为你姐妹二人留下食斋引印，今后，你二人便可以进出这里。”
两女对视一眼，心中开心。
白露知道尽余欢此意，便是承认并且接纳了两人了。
而且，这食斋乃是三界之外的至奇至妙之处，一旦遇见危机，也可躲入进来。
神佛难进之地，生生是为自己，尤其是妹妹上了一道保命符。
更别提尽余欢的绝强实力。
白露心中权衡得很清楚，这个大腿，必须得抱住了。
阿三不理睬姐妹俩，依旧把头埋在尽余欢怀里，多一眼都不想看。
得了尽余欢对的食斋引印后，白露自然投桃报李。
“我姐妹二人今日回去，便会立刻整理手中情报，尽快为朝中重臣打上我九命猫族的血爪痕，以便监视他们行动，确保周全。”
对于白露的表态，尽余欢不能说是满意，而是相当满意。
自从北芜凶魔混入京城之后，他便在心中担忧。
虽然上面某些人抠抠索索地布了阵，给了某些保障。
但，尽余欢比谁都清楚，这一切都是博弈的结果。
若，有一天大晋王朝皇族一夕全灭，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过现在，有了白露姐妹的帮助，尽余欢有了很大的把握保住大晋皇族。
“辛苦了。”
尽余欢道了一声感谢，亲自送姐妹俩离开了食斋。
当食斋的门将关未关之时，尽余欢对阿四说道，“挂牌营业，今夜，会有归乡英魂，为他们接风洗尘。”
“是！”阿四连忙去买食材。
阿三也立刻从尽余欢的怀里跳了出来，跑进厨房去忙碌了起来。
“那我呢？”白染对尽余欢问道。
“嘶……”
尽余欢一时半会还真没适应食斋多了一个白染。
自然的，他亦是不希望白染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外人。
“跑跑堂吧，如何？”尽余欢对白染问道，也不知道这高贵的青丘少主能否接受。
不料，白染欣然应允。
在她心里，自是希望能够尽快地融入到食斋里。
并且，这一次食斋招待的是回乡士卒，她心中感念这些抵挡北芜入侵而战死的人们，所以，想要尽可能地帮忙。
炊烟袅袅，穿过细雨青丝。
玄月朦胧，不见点点星辰。
就连打更的竹筒，都响得有些凄惶了。
逐渐的，街坊的尽头，那黑如墨色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灰蒙蒙的影子。
影子越走越近，虽有些步履蹒跚。
但，最终，还是走到了食斋门口。
浑身泥泞，破衣烂衫，脑袋上缠着带血的绷带，已经变成了黑色。
毫无身材的眼神中，是数不尽的颠沛流离。
“这里，可是京城？”士卒问着，虚弱的语气中，带着期许。
白染连忙伸手将士卒搀扶进来道，“是，这里，就是京城。”
听着白染的话，士卒猛地愣住了，浑身颤抖了一下，机械地扭过头去看着白染，干瘪结痂的嘴唇哆嗦着。
“我……我回来了？”
白染点点头道，“你回来了。”
说着，便搀扶着的士卒坐下。
白染不知道为什么。
心念，也许是食斋的灯笼足够明亮，也许是这里的烟火气，也许尽余欢有自己独门的法子。
总之，他们来了，便是好事。
当白染将士卒们一个个迎进来的时候。
猛然间。
她发现，这些士卒……已全是非人。
而且，似乎不见彼此。
虽然不似刚进屋的那般凄惶，但总有些坐立不安的惶恐。
一瞬间。
白染便有些心痛如绞，她不知道青丘战死的族人们，此时此刻会在哪里。
是否，在妖界，也有食斋一般的地方，能够给族人片刻的温暖和慰藉。
如果有，那该多好，那些惶惶然不知所去的族人们，青丘已灭，再无可去。
白染打定主意，一定要去央告尽余欢，探听族人们逝去的下落。
哪怕，最终得到了一个“灰飞烟灭”四个字也是好的。
很快，阿四就捧着香喷喷的餐食走进了大堂。
白染也没闲着，连忙也厨房帮忙端菜。
从北到南，从西到东，煎炒烹炸，闷熘熬炖。
可见尽余欢足够用心，也足够费心了。
“累死本猫了，这懒人勤快起来，可比勤快人要勤快得多。”阿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阿四累的直吐舌头。
就连白染，也靠在柜台上擦起了汗。
一餐用毕，士卒们仿佛才回过神来。
“这位老哥，你是哪个营的？”
“我分明已经在平顶关，为何到了此处。”
“终究……我还是战死了。”
……
一时间，食斋的大堂里，哀叹、悲愤、唏嘘还有不甘，种种情绪纷至沓来，弥漫了整个食斋。
“备灯。”
尽余欢从后院走了出来，对阿三和阿四吩咐道。
尽管看上去，依旧从容，但面上却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疲态。
“是。”两人立刻就去准备。
白染很好奇地问道，“备灯？”
尽余欢点点头道，“回乡灯。”
“他们……从五湖四海被征召而来，如今战死沙场，尸骨难以还乡，幸运着靠着一腔执念走了回来。”
“那……不幸者呢？”白染有些不敢问，但是，又想得到答案，好像是在担心什么。
“不幸者，或魂随身散，或路中迷失他乡，或被精怪妖魔鬼魂控制，不外乎如此。”尽余欢说着，又补充道。
“新死之魂，力量过弱，念力易散，最容易被觊觎，哪怕是在京城之中，游荡无所皈依或者无处可去，便……”
说着，尽余欢想到了之前缠着阿四的游魂们。
也许，这一战之后，又有多少士卒，会被它们吸取，永无宁日地游荡。
“公子，准备好了。”阿三上前对尽余欢说道。
干活做事，尽余欢很相信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