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黎温也无法回答。
江芷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对了，谢木槿醒了吗？”
“醒了，但没完全醒。”
很快，江芷就明白黎温这句话的意思了，人确实是醒了，但整个人是处于痴傻的状态。
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个男青年，正蹲在地上划着什么，嘴巴里还振振有词地嘟囔着，面颊凹陷，脸色苍白，江芷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当年那个模样周正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这时，走进来一个医生，谢木槿立刻跑回了床上，整个连头带身子，都人缩在被子里。
黎温淡淡道：“同样的大脑受损，只不过比爷爷的状态能稍微好一点。”
这让江芷不得不怀疑，这些到底是不是云顶之端在背后捣鬼。
突然，江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那李安然他们呢？”
黎温面无表情：“死了。”
“全死了？”
江芷此时已不知道自己的心里该是怎样一份滋味，上辈子折磨自己最久的人，就这样死了，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
她突然就想起了上一世，自己临死前说的：“李安然，有意思吗？”
在江芷死亡那天的半年前，李安然曾找过她。
“江芷，这么多人里，也就你也还算是有点血性，联邦快倒台了，咱们俩看彼此不顺眼了那么久，可以先放一放，我勉为其难的邀你来圣安教，怎么样？”
江芷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不了，个人有个人的命，你选的未必就是一条好走的路。”
当时李安然脸上的表情，江芷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一种复杂的，挣扎的，阴暗的神色。
事实证明，李安然是对的，她才是错的。
可现在，李安然就这样死了。
有意思吗？江芷。
黎温察觉到她的不对，刚想开口，迎面却走上来两个研究人员，递上了手里的电子表格。
这是一份大脑活跃程度的对比表，显示谢木槿在醒来后，整个大脑都处于混乱状态，且神经系统受损严重。
看完数据后，黎温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治疗失败了。”
江芷：“什么治疗？”
一个研究人员解释道；“从那个猫女身上，我们提取到了一种激素，对于大脑的稳定性有很好的帮助，所以我们在尝试用这种激素对大脑受损的人进行治疗，但现在很遗憾，治疗失败了。”
江芷蹙眉：“什么意思？我把猫女救回来，你们一直拿她做研究吗？那何必把她救回来呢？反正你们干的都是同一件事，只是口号不同罢了。”
那个研究人员连忙道：“不是的，这个猫女，她是自愿参与实验的，并非我们强迫，而且，我们的实验都是无害的。”
“自愿？”江芷冷哼一声，“我倒要看是怎么个自愿法。”
说着，她扬了扬头，让研究人员在前面带路。研究人员看了看黎温，后者点头给予首肯，这才带着江芷去往了猫女的研究室，期间黎温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江芷后面，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这房间里陈设简单，猫女正在里面休息，忽地一下，耳朵竖起，应该是听到了江芷他们的脚步声。
她的眼神还保持着刚睡醒的朦胧，但在看到江芷的一瞬间，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这种实验体，在实验期间是不能和外界接触的，所以她只能隔着玻璃，看着江芷。
“你好呀。”江芷向她微笑。
猫女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张嘴，吐出了几个字。
江芷看嘴型，她叫的应该是“姐姐……”
“她会说话？”江芷向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问道。
“是的，她有很强的学习能力，现在应该是人类小孩七八岁的智力水平了。”
短短几个月，猫女就从刚出生长大了十几岁，研究这种技术的人，真的是居心叵测。
江芷想问猫女一些话，但两边的人有些多，她正打算让其他人先退下，黎温已经先她一步，十分贴心地屏退了其他人。
“妹妹，我问你，你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吗？”
猫女点了点头。
江芷有些欣喜，可下一刻，猫女却说：“我在大黑屋里，是被姐姐救来的。”
“姐姐的意思是，更早一点，你是从哪里来的。”
猫女摇了摇头，说：“一直在大黑屋子里。”
“那是在什么样的大黑屋里呢？”江芷坚持不懈地问道，既然记得大黑屋，想来记忆还算是有所保留。
“嗯，房间小小的，特别冷，没有好吃的。”
江芷失笑，虽然生理年纪已经十五六岁了，但本质上还是个小孩。
江芷在这边问，黎温就在那边看着，偶尔也会提问几个问题，但猫女一般不会回答黎温的问题，她只回答江芷的。
突然间，江芷观察到了小女孩正在摇摆着的尾巴上，在一丛毛发下，似乎有一个图案。这图案颜色接近肤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黎温顺着江芷的目光看去，神情一滞，显然是也发现了这个图案。
这个图案，代表的是一只鸟，准确来说，是一只双头鸟。
看清这形状的那一刻，江芷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若非她重活一世，还真认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现在想来，这形状自己当时在德瑞制药大楼的地下也曾见过，就在那些实验失败品身上，只不过那时候还很模糊，看不太清，但她早该想到的。
这是，崇明鸟。
末日起义军的旗帜上，就是一只火红而张扬的崇明鸟。
崇明鸟，浴火而生，向阳而飞，代表着光明和正义，所到之处，黑暗散尽，一切罪恶都将显现。起义军就是打着这样的旗号，自诩正义之师，行不轨之事，这实在是讽刺。
原来如此，德瑞制药，怪不得你处心积虑研究变异物种，原来是这样，江芷一瞬间就全都想明白了，整个身子都有些发抖，手脚全部冰凉。
突然，江芷只觉得手背一暖，抬眼时，就是黎温温和而沉寂的目光。
“滴，察觉到探索世界出现实质性推进，空间开发进度增加百分之十，目前到达百分之四十，解锁畜牧业。”
……
在莫白的事情被爆出来一周以后，联邦终于对此事给出了回应，按照律法本应该直接枪毙，但因为蓝屏给人类带来的福祉是不可估量的，感念其对人类历史的贡献，剥夺其一切政治权利，由枪毙改为终身监禁。
而联邦最高总指挥一职，在没有正式票选之前，由副指挥暂代，也就是唐元的父亲，唐安。
莫白虽然没死，但也彻底倒台，一切曾经与莫白交好的世家及政府官员，纷纷和他划清界限，首任指挥官一朝轰然没落，下场也有几分凄惨，令人唏嘘。
但这只是第一任，以江芷过来人的角度来看，每一任都将会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