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先是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得老花眼。
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所看到的画面是真实的，但就是不敢去相信。
“你醒了？”
苏柔然离开电脑桌，端着杯水递到江风面前。
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光。
黯淡的光线令这一刻格外挑弄人心。
苏柔然的目光有些躲闪，但一直努力让自己直视着江风。
她那清澈的眼神中混杂着羞涩，比平时看到江风而心动的程度，还要再往上一些。
如醇香浓郁的红酒，波光流转间，是别样的风情。
这是江风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
懵懵懂懂中，他有些意识到苏柔然在想些什么。
江风想借助喝水来平复心情，但一大杯水灌进肚子里后，他的心还是砰砰乱跳，像是有人在他身体里开演唱会一样。
“你刚才……在看什么？”江风艰难地说着，那杯水并没有让他的嗓子好转几分。
“就是闲着无聊，拿你电脑查点资料什么的……”
苏柔然小声说着，又给江风接了杯水，仿佛想以此堵住他的嘴。
“你怎么……没回家？”
江风说完，大口大口喝起水来。
“我……我们都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当然是……想多陪你一会儿……”
苏柔然的脸更红了。
就像江风每次看她都会觉得心动一样，她对江风也是如此。
在外人面前她还能保持矜持，但独自面对江风时，她总感觉心乱得很。
深夜十一点，不好打车。
可以借口住在女同学家里让父母安心。
然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天雷勾地火，干柴燃烈焰……
江风脑袋里闪过无数想法。
仅有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护送苏柔然回家。”
“苏柔然考去了魔都的985院校，在那里她会遇见很多比你更优秀的人。”
“你就是个穷孩子，怎么攀得上人家？”
“执迷不悟有用吗？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
“不要再有其他非分之想，你们已经结束了。”
苏柔然接过水杯放在桌上，然后她的下一个动作，将江风的所有理智粉碎得干干净净。
她动作轻柔地坐在江风怀里，两人顺势一滚，拥躺在一起。
“我刚刚在网上看到，打职业很苦的。”
“要训练枪法，研究战术，研究道具……”
“听说有的职业选手对着电脑一坐就是一天，皮肤差得很。”
苏柔然窝在江风怀里，软声软语地说着那些从网上得来的知识。
“……我，我其实不打算去打职业。”
江风沉默了好一阵儿，才缓缓道出实情。
一年前接触CSGO开始，到诸多职业队对他不待见，再到白兔那天晚上对他的一通发火……种种事情，悉数道来。
苏柔然扬头看向江风，抓他衣服的手更用力了。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讲？”
“我……我一开始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慢慢的我发现我做不到这件事，所以……”
江风原本想说‘我不想讲自己没把握的事情’，但他感觉这样太不真诚了。
胸口被轻轻锤了一下。
“笨蛋。”
江风无奈一笑，然后听见了苏柔然接下来的话语：
“我登你号查过了，你之前在S2赛季的战绩特别厉害，比第二名高多了。”
“论坛里也有很多人在讨论你，虽然有些人骂得难听，但不可否认这是你游戏玩得好的体现。”
“虽然你在CPL被打得很惨，但外设确实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啊。”
“要不就去网吧试试吧？说不定你换了新电脑和新外设，会比以前更厉害呢？”
江风默然一阵，轻声道：“要是那样我还打不过他们，岂不是证明我真的打不了职业？”
这是他最后的遮羞布了。
“打职业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苏柔然问。
“很……曾经很重要。”江风说，“之前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特别想当职业选手来着。”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一个狗腿子总不能跟学习委员说：报告！我不想学习了，我想打职业！”
“嘻嘻，那我肯定会揍你的。”
“对吧？”
江风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压枪。
从初中开始到高中毕业，他几乎是看着苏柔然一天天发育起来。
从甜美可人的小萝莉到青春靓丽的少女，苏柔然的身材也日益妙曼多姿。
常年笼罩在裙摆下浑圆大腿在这一刻曲线毕露，纤细的腰肢宛如世间最神秘瑰丽的峰谷，樱桃小嘴一张一合间吐纳着幽兰之气，气势不俗的胸脯也跟着起起伏伏。
真的很难顶。
“但我还是会支持你的。”苏柔然说，“毕竟那是你想做的事情。”
江风深吸一口气，坦诚道：“但我现在真的是被打自闭了，连CPL都混不出明堂，打职业也是去丢人，还浪费钱。”
苏柔然轻轻挠着江风的胸口，小声道：“你现在不是做陪玩赚钱了吗？”
江风听到‘陪玩’两个字就头大。
毕竟那是他从其他妹妹身上赚钱的活计，从苏柔然嘴里蹦出来实在是太羞耻了。
“你今天在酒桌上所说的规划真的很好，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试一试啊。”
“如果你不去尝试，这辈子心里都会有一根刺。”
“不如现在就给自己一个答案，成也好、败也罢，将来都不会遗憾。”
“以后我们都老了，我宁愿从你嘴里听到——‘哎呀，年轻的时候我也想打电竞来着，只可惜实力太差，所以没去成’，也不想听到——‘唉，当年我的实力很强的，就是条件不太好，可惜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风听得忍不住笑起来。
因为苏柔然学他语气学得太像了。
“你都想那么远了吗？”江风像以往那样调笑道。
“很奇怪吗？我这些年一直在想跟你以后的事情。”
江风登时一愣。
他终于从温馨的气氛中醒悟过来。
回想起了自己给眼前的女生发过长长一篇小作文，想要结束两人之间的感情。
他也终于想起来，两人之间那条无可逾越的鸿沟。
他曾为那条鸿沟彻夜难眠，歇斯底里，痛苦不堪。
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却没有了那种感觉？
苏柔然翻身趴在江风身上，望着他那双略有躲闪的眼眸。
“江风，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