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骂骂咧咧地四散开来,拿了赔偿金他们也没再闹事。
可沈一墨却像只受了惊的小猫,战战兢兢地蜷缩着身子,浑身瑟瑟发抖。
想起平日里他如雄狮般在法庭上所向披靡的样子,阮萌的心不由得抽痛。
脱下外套披在了他身上,“一墨,你怎么样?”
沈一墨的肩膀微微抖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他的头在臂弯里蹭了蹭,随即站了起来。
扬起阮萌的小西装,一只手套了进去,强作开玩笑道,“哈哈,你的衣服太小了,我都穿不进去,你这么瘦,是该增增肥了。”
他像平时一向操着温润的声线,眼神里却泛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血丝。
他竟然哭过了。
“一墨……你别说了,跟我去车上。”
阮萌扶着他,用身体为挡着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沈一墨轻轻“嗯”了一声,就仍由阮萌撑着他的身体往车边走。
他走得跌跌撞撞,似乎忍着疼痛。
阮萌低头细看,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全是淤痕。
呵,司徒擎,你终究还是这么暴戾。
“呲——”
她的步伐快了点,拖得沈一墨口中发出一丝低吟。
“啊,对不起……”她满怀抱歉地看着他。
沈一墨摇摇头,却在下一秒微微靠在了她身上。
这些年,一直都是阮萌依靠他。
可这一次,她头一次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量,心中感慨颇深。
此时,司徒擎站在楼上,朝这边望过来。
远远地望去,两人贴得很近,几乎是搂在了一起。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眼里烧起嫉妒的火焰,让他整个人变得狰狞恐怖。
“啪——”的一声,他的拳头狠狠砸在了窗户上。
玻璃碎了满地。
一直躲在门外偷看的任瑶立马跑了进来。
她蹲在地上,关切地抓住司徒擎的手,“啊,擎哥哥,你流了好多血,疼吗?”
鲜血顺着他的手流到她的手臂上,刚换的白裙子这下又弄脏了。
任瑶皱皱眉,委屈地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我刚刚不该和姐姐争执的,害得你们吵架了,对不起,我这就帮你处理伤口。”
说着,她起身正准备去拿药。
“不必了。”司徒擎抽回手,状若无意地拿手帕裹了裹,“我没事。”
“都流了这么多血了,怎么可能没事!”任瑶急了,“就算再生气,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有什么事我们好好……”
正说着,她眼神一瞥,便看到了窗外大门口互相搀扶的两人。
愣了下。
她说怎么司徒擎这么生气呢,原来是这样。
灵机一动,重又蹲下来整理碎玻璃。
“我相信姐姐和那个沈律师应该是清清白白的,他们只是同事关系,不然在外面五年,怎么会还没在一起。而且我刚刚听悦悦说,姐姐的孩子好像也不是沈律师的……”
“闭嘴!”司徒擎厉声打断了她。
这个女人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过去怎么就没看清她的这幅嘴脸,还被她蒙骗了那么久。
但所幸,现在看清她的虚伪面孔后,他对她真是厌恶至极。
哪怕她被他这一呵斥,吓了一跳划伤了手指,他也毫不在意。
“啊,好疼,流血了……”
任瑶手上的血像她的眼泪一样,吧嗒吧嗒滴下来。
“擎哥哥,你帮帮我……”
她抬头,却见司徒擎已朝门外走去,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
打开车门。
“一墨,丞丞不在车上吗?我刚刚让王嫂送他上车的啊!”
阮萌乱了阵脚,王嫂是个贴心人,她原本是很信任的。
但现在想来,她毕竟是司徒擎的人,该不会……
沈一墨不知是着急还是忍痛,紧紧皱着眉,声音低沉地颤抖着,“对不起,萌萌,那个大婶确实把丞丞送车上了,后来他们来的人太多……我、没能注意到……”
他一脸懊悔,恨不得要扇自己巴掌,“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弱了,明明你把丞丞交给我,可是我却把孩子弄丢了,我这就去找!肯定是司徒擎!”
说着,他一瘸一拐就往回走。
“你等等,我去!”
他现在去找司徒擎,还不得被活活揍死。
“你在车里等我。”阮萌快步抢在前面,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你把车门锁好。”
可沈一墨就跟在她后面。
跑得急了,身上的疼痛让他腿一软,整个人往前倾倒。
阮萌赶紧接住了他。
“你都这样了,就别……”
这时,一道低沉愠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还要当着我的面抱几次?!”
阮萌立马警惕地转身,将沈一墨护在身后,指着司徒擎的鼻子骂,“司徒擎,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你敢再动一下,我就把你告到牢底坐穿!”
司徒擎一句话都没有说,微眯着的眼,一直紧紧盯着阮萌握着沈一墨的那只手。
“还有,丞丞今天要是有一点闪失,我一定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也要给你扣上人口贩子的帽子!”
“丞丞?”原来他们俩的孩子叫这个。
孩子不见了?
司徒擎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王嫂,你刚刚抱出去的那孩子呢?”
“我给送夫人车里了,怎么了吗?”
“没事。”
挂了电话,司徒擎朝车里张望了两眼。
没见到孩子,再看看阮萌着急的表情,他心底其实有些慌张。
本想着安慰和帮忙,可见到沈一墨靠在阮萌身上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完全变了味。
“想要孩子,就拿他爸爸和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