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老头，头乱糟糟缠在一起，抱着膝盖缩着，神神叨叨的。
谢花昭只觉得血都凉了。
她一步步走过去，心咚咚跳得像打鼓。
离得近了，那张脏兮兮、布满伤疤的脸就更清楚了。
“爹……”
她嗓子哑了，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记忆里那个温文尔雅，教她读书写字、带她看世界的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谢花昭身形一晃，差点站不住。
一只微凉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嫂嫂。别怕，有我。”
他给阿墨使了个眼色，小心扶起谢花昭，带着谢长风离开了这片地方。
找了附近最好的客栈，又请了有经验的老大夫。
“老先生身上的外伤看着多，但都是皮肉伤，好好养着就没事。”大夫捻着胡子，“只是……他早年好像受过一次很重的内伤，差点没命，而且……”
大夫指着谢父胸口一道老疤。
“这是刀伤，下手够狠，冲着要害去的。能活下来算运气好。但这脑子……恐怕是当初受伤，或是受了天大的刺激，把神智伤了，才变成这样。”
谢花昭身子一震，下意识想到秦之修。
绝对跟秦家脱不了干系！
沈书砚握住她冰凉的手，微微侧头。
“阿墨，去查！特别是，跟秦家有关的事，一点都不能漏！”
“是，主子！”阿墨应了一声，人影一闪就没入了门外。
送走大夫，谢花昭给谢父换了身干净衣服。
但他脑子不清楚，疯疯癫癫地大吵大闹。
“爹，是我，我是花昭啊……”谢花昭忍着泪，一遍遍小声哄他。
她耐着性子，像小时候爹哄她一样，给他递水，喂他吃的。
谢父慢慢安静了些，坐在桌子边，呆呆地看着她。
谢花昭心疼得像刀割，但也生出点盼头。
她要带爹回去，不管花多少代价，都要治好他。
只是……秦之修那边……
“书砚，爹现在这样，绝对不能让秦之修知道！我猜测，爹被害就是他干的！要是让他晓得爹还活着……”
那后果，不堪设想。
沈书砚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嫂嫂放心。阿墨会些易容的法子。”
没多会儿，阿墨就带了些瓶瓶罐罐回来。
涂涂抹抹，粘粘贴贴，不到半个时辰，谢父那张脸就完全变了个样。
就算是熟人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谢花昭悬着的心落下大半，感激地看着沈书砚。
“太好了！”
“不能再耽搁了，”沈书砚立刻决定，“我们马上动身，回京！”
谢花昭点了点头，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
迟则生变的道理她懂。
一行人悄悄离开荆州，带着易了容的谢父，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
不出三天，马车便悄无声息地停在谢花昭的小院外。
沈书砚先跳下车，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不舍。
“嫂嫂，我这边还有急事要马上去办，就先走了。”
“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或者碰上难事，随时来找我，别见外。”
谢花昭心里暖了一下，点点头，声音因为赶路有些哑。
“这次多亏书砚你帮忙了，大恩不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