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缓缓点头，说道：“先生也说了，我虽然昏厥，但周围发生的一切，我都能感受到，所以我当然认识。”
陈凡依旧皱着眉头。
他问的不是这个，沈思贤也知道。
“当年，陈山河在京都，光芒万丈，我当然也记得。”
陈凡猛然抬头。
果然，沈家家主认识自己的父亲！
他连忙追问道：“那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接近真相，陈家覆灭的真相。
从已获得的诸多线索来看，当年，陈家原本的族地，就在京都。
可因为未知的原因，陈家却背井离乡，离开了京都，去往了江北。
而后，念京村建立。
原本，念京村应该是要被建成江北的桥头堡的，可一场变故，一场大火，将所有吞没。
陈家，也就此消失。
他已经知道了许多仇人，但当年的事，依旧不明白。
陈家，为什么会被这么针对，那些人，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一切的一切，陈凡都想知道。
可沈思贤让他失望了。
老人摇摇头，叹息道：“当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陈凡眉头皱得更紧。
他不信，他认为老人有所隐瞒。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相信，老人缓缓开口，说道：“我确实不清楚。”
老人声音轻微，眼神露出思索，似乎在回忆往事。
陈凡默默听着，记忆中模糊的父亲，已经父亲曾经历过的事，像是重新出现在眼前，缓缓展开。
陈山河，一个平凡的名字，可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却是永远无法抹除的璀璨印记。
他是陈家的长子，面容英俊，自信昂扬。
拥有陈家作为后背，又有着丰富的学识，正处在人生最璀璨的年纪，那时的他，神采飞扬，光芒万丈，让京都乃至整个大夏，所有同龄的年轻人，都变得黯淡起来。
所有人都相信，在陈山河的带领下，陈家将迈入下一个巅峰。
待他成长，大夏都会因他而多添许多光彩。
而后，他顺理成章的接过了陈家的权柄，成了陈家的家主，结婚，生子。
可在陈山河终于有了血脉延续的时候，变故突生。
无数人突然站出来，将许多罪名安在了陈山河头上。
他们将陈家必入绝境，最后让他不得已带着妻小，放下一切权柄，远离京都。
没人知道，那些突然冒头，罗·织罪名的人，到底是什么成分。
因为，人太多了。
有的是主导者，可能躲在幕后，有的成了刀枪，砍向陈家，有的混在当中，准备获得利益，还有的冷眼旁观，准备浑水摸鱼。
而当时的沈家家主，只能躲在一旁，如履薄冰。
没人敢为陈家说一句话。
原本，这件事，到了这里，应该尘埃落定。
陈家离开了京都，放弃了权柄。许多人仿佛鲨鱼一样，闻着血腥味，将陈家留下的所有东西分而食之。
可没想到，陈山河竟然有了东山再起的势头。
明明远在江北，可念京村的建立，还是落在了所有人眼中。
那时的沈思贤，还不是礼部尚书，但就连他也感慨，不愧是陈山河！
是啊，那样的人物，哪怕坠入深海，也会如明珠般发光，怎么可能轻易蒙尘？
可这，却不是某些人乐意看到的。
当初攻讦陈山河的人中，许多人只为了逼走他，从而获利。
做到这一步，他们都默默收手，这本就是对财富、权柄的争斗，输家离桌，很正常。
没人会赶尽杀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输掉一切筹码，灰溜溜离开。
所以，所有人都默认‘离开就是争斗结束‘这一规则，哪怕别人东山再起。
可有的人，却不愿收手。
他们突然出手，一出手，就是全力一击，将远在江北的陈家也一起覆灭。
那一次，有人决策，有人制定计划，有人调集人手，有人行动，有人收尾，有人主动遮掩消息。
陈家，没了。
陈山河连同他的妻子，消失了。
陈山河的子女，似乎都死在了那一场大伙之中，连血液也一同蒸干。
唯有一个老仆，守在了那早已颓败的念京村。
“二十多年了，我们都以为，你确实已经被埋葬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可没想到，你却突然出现，这引起了某些人的反应，例如箫王府。”
“就在大家觉得，你的命运已经注定时，你却用出乎大家意料的强大，将箫王府掀了。”
说到这，老人一乐。
而后，他叹息一声道：“我也没想到，能够见到你。”
“我说，我不知道当年的具体真相，因为当时的我，人微言轻，根本就没资格混入其中，连给陈山河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那些人，也不会看我一眼，哪怕是针对陈山河，我也不在他们拉拢的对象中。”
陈凡怅然一叹。
他找到了许多线索，甚至找到了一个愿意开口，将一切告诉他的人。
可这个人，却不甚明了当年的事。
到头来，似乎又是空欢喜一场。
病房里一片静默，没人说话。
陈凡没心情，沈思贤没精力，而唯一留下，听了这一切的人，沈念卿，此刻正低着头，一脸恍惚，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直到老人突然咳嗽起来，沈念卿连忙回过神，看向老人，一脸担忧。
她连忙问道：“陈先生，我爷爷他怎么样，他已经好了对吗？”
陈凡也不再多想，摇摇头道：“他虽然醒了，但顶多就是将罗兹背地里的一些手段处理了，现在他的身体依旧在不断衰败。”
沈念卿连忙说道：“陈先生，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她还记得，陈凡说过，天风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麻烦而已。
陈凡点点头，直接在病房里找了纸笔，将许多药材写下，交给了沈念卿。
“按照这个抓药，早中晚三次给他喝下去，要连喝三个月，才能彻底根除。”
“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他直接走到沈思贤跟前，掏出一根根银针，说道：“我会用针灸之法，将你的身体调解好，后面的，吃药就行。”
正要下针，他突然问道：“对了，里面有几味药材有点麻烦，你们沈家找得到嘛？”
不等沈念卿开口，沈思贤突然神秘一笑，说道：“京都大小家族，每家都有不少药材收集。”
“除非是什么世间难寻的天材地宝，不然，寻常药材，哪怕麻烦一些的，各个家族都能拿出来，沈家也一样！”
陈凡顿了一下，沉声问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沈思贤没有说明白，只是提醒他道：
“这一切，都从二十四年前开始。”
二十四年前？
陈凡心中凛然，这不就是他出生的那年吗？
也是陈家被逼离开京都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