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站在那儿，动都没动，一直等到电梯门慢慢关上了，这才转身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打开通讯录，找到备注为萧虹的号码，想都没想就按了通话键。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萧虹带着恭敬的声音。这声音跟她平时对别人的冷淡完全不一样，透着打心底的敬畏道：“林殿主，您有啥吩咐？”
“马上帮我查个人。”林枫压低声音说道，“锦富酒店集团的市场总监，梁贺，他是梁富贵的亲侄子。我要他所有资料，特别是他私下的为人，比如生活作风怎么样，有没有强迫合作方的事儿。”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急切道，“时间紧迫，用最快速度查，一有消息，马上给我回电话。”
电话那头的萧虹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殿主会突然让她查一个酒店集团的总监。不过她没犹豫，马上应道：“是！属下明白！保证五分钟内给您初步反馈，二十分钟内整理好完整资料！”
“好。”林枫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脚步没停，继续朝着奥迪车走去。
林枫打开车门，刚坐进驾驶室，裤兜里的手机就急促响了起来。他赶紧掏出手机，屏幕上萧虹的名字格外显眼，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些。
按下接听键，萧虹的声音带着凝重，一改往日的干脆利落，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道：“林殿主，初步信息查到了！梁贺这人行为很不检点，私下里特别好色，在晋安商圈早就有花太岁的名声。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他利用职务之便，纠缠过至少七八个合作方的女性负责人，手段特别阴损！要么拿签约当诱饵，逼对方陪酒、参加私人饭局；要么故意在合同条款里设陷阱，再以修改条款为条件，要求对方满足他的无理要求。”
林枫的手指慢慢攥紧，声音冷得像结了冰道：“具体点，有没有他强迫别人的实锤？”
“有！”萧虹的声音顿了顿，好像在快速核对信息道，“半年前，有家装修公司的女老板为了拿到锦富酒店分店的订单，被他以谈细节为由骗到私人会所，最后被灌得烂醉，差点被他强行带走。幸好那女老板留了心眼，让助理在楼下等着，及时冲进去才没出事。可事后梁贺倒打一耙，说对方故意勾引不成，反倒泼他脏水。最后那家公司不仅没拿到订单，还被他找理由打压，没多久就倒闭了。还有更过分的，去年他看上一个刚毕业的女设计师，以推荐工作为借口，把人骗到KTV包厢。幸好那女孩机灵，趁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翻窗跑了，才没遭他毒手……”
与此同时，坐着电梯去八楼的李素雪看着手里的手机，小声嘟囔道：“肯定是林枫想多了，梁贺就算选在KTV签约，顶多是想借着应酬的氛围拉近关系，能有什么坏心思？毕竟锦富酒店的订单对他来说也是业绩，总不能拿合作开玩笑。再说我带着录音笔呢，真谈不拢，大不了转身就走，他还能强留我不成？”
电梯里的数字快速跳动，从1跳到5，又跳到7，金属厢体轻微的上升感让李素雪稍微镇定了些。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的领口，又摸了摸公文包的拉链，确认里面的合同和资质文件都放得整整齐齐，心里默默想着待会儿要谈的条款：装修工期得明确标注不超过90天，材料品牌必须按合同附件清单来，付款方式得坚持3：4：2：1的比例，尾款必须等验收合格后再付……
正想着，电梯突然叮的一声，顶部指示灯跳到8，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一股混合着烟酒味的喧闹声瞬间涌进来，和电梯里的安静形成强烈反差。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两边的包厢门紧闭，却挡不住里面传来的嘶吼歌声和碰杯声。
墙上的壁灯散发着暧昧的暖光，把人影拉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李素雪深吸一口气，攥紧手机走出电梯。
刚站稳，就见一个穿着黑色马甲、戴着银色工牌的服务生快步迎上来，脸上堆满标准笑容道：“请问是李氏华鼎的李总吗？梁总监在锦绣阁等您，请跟我来。”
她点点头，跟着服务生沿着走廊往前走。
路过几个包厢时，门正好被推开，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走出来，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李素雪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李素雪想起林枫的叮嘱，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看着服务生在前头带路的背影，定了定神开口问道：“麻烦问一下，梁贺梁总监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吗？我之前跟他对接工作，觉得他性格挺爽朗的，不知道私下里是不是也这样？”
她这话问得看似随意，其实是想借着服务生的口，多了解点梁贺的底细。
毕竟林枫的提醒还在耳边，KTV本就不是谈正事的地方，多了解点总没错。
服务生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还是职业性的笑容，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明白的机灵劲儿。
他上下打量李素雪一眼，语气带着几分熟络的夸赞道：“李总您说梁总监啊？那可不只是常客，说是我们这儿贵宾级的熟客都不为过！差不多每个月都得来个三四回，要么跟朋友应酬，要么自己组局，每次都选最好的包厢，点的也都是顶级酒水小吃。”
说到这儿，服务生特意压低声音，语气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道：“而且梁总监这人特别大方！每次消费完，给我们服务生的小费都比别人多一倍，有时候心情好，随手就是几百块。我们这儿的人都盼着他来，谁要是能轮到给他们包厢服务，那月的提成能多不少。”
李素雪心里咯噔一下，一只手悄悄攥紧了手机。
这服务生只说梁贺大方、常来，半句没提他私下的品行，这反倒让她更不安了。
她又追着问了一句道：“你刚才说梁总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是他常一起玩的朋友吗？”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忙不迭点头道：“对！就是临少临仲平！他俩交情可深了，经常在这儿组局。临少是我们君悦娱乐KTV老板的儿子，虽说平时张扬了些，但对朋友特别讲义气。梁总监每次来，只要临少在，都会过来陪着喝两杯。今天两人还碰上了呢。”
“临仲平？”李素雪心里又是一沉。这个名字她有印象，临仲平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之前在湖心庄园，他还跟林枫起过冲突。
李素雪没想到临仲平会和梁贺走得这么近。
服务生见她没再追问，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李总，前面就是锦绣阁了，我带您过去。梁总监应该已经等着了。”
李素雪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跟着服务生继续往前走。
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一扇雕着金色花纹的包厢门，门楣上锦绣阁三个大字特别醒目。
服务生指着走廊尽头那扇雕金包厢门，弓着腰笑道：“李总，前面就是锦绣阁了，我就送到这儿。您过去跟门口的保镖报个身份，就能进去了。”
李素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锦绣阁门口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壮汉，身形比车库里的保镖还魁梧，双臂抱在胸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走廊上来往的人，一看就是梁贺安排的人。
她点点头，对服务生道了声谢，深吸一口气，攥紧手里的公文包，独自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刚走到离门还有两步远的地方，那壮汉就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臂拦住她，声音低沉又生硬道：“站住，请问是李氏华鼎的李素雪李总吗？”
“是我。”李素雪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道，“我跟梁贺梁总监约好来签合同，麻烦通报一下。”
壮汉上下打量她一番，确认没异常后，却没让开的意思，目光落在她握着手机的手上，语气不容置疑道：“梁少吩咐过，所有进包厢的客人，都得把手机暂时交出来，由我们统一保管。等您离开的时候，再原封不动还给您。李总，麻烦您配合一下。”
“交手机？”李素雪脸色一下子变了，下意识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道，“这算什么规定？我是来谈工作、签合同的，手机得随时拿着，万一公司有急事找我怎么办？再说签合同的时候，说不定还得用手机核对资料，怎么能交出去？”
壮汉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反驳，又重复了一遍道：“这是梁少的规矩，不管是来谈事还是应酬，进包厢都得交手机。您放心，我们只负责保管，不会碰您手机里任何东西，更不会泄露您隐私。要是公司真有急事，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