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考上高中,原本不想再继续读书,可外婆说,做陶瓷不只是捏泥巴那么简单,还得会构图描样,得有强大的知识底蕴才能做出真正的艺术品。
又把我送去了中专,专门学了美术专业,等到我大专毕业回来,她已经把家里废弃了五六十年的老窑给整理了出来。
我们婆孙二人,就这样守着一个老窑,一间破旧的瓦房,慢慢的开始制作陶瓷,从刚开始制出来的东西只能在小集市上面摆摊,到后面慢慢的有了定制,开始逐渐有了收入,我们的生活才稍微好上一些。
后来我参加了景德镇的一些比赛,拿了不少的奖牌和证书,名声也陆陆续续地有了,做出来的东西也卖得上价了。
还有一些校外兴趣机构,跟我签订了研学教育合同,我也开始带一些景漂的大学生,两年前才凑够了钱,把旧房子给拆了,修了这么一个小院。”
“真好,能够苦尽甘来,能够凭自己的本事过上好日子,能够有一个这么好的外婆,你还是很幸运的。”
言许感慨不已地说道,田有乐的学艺之路,前期真的不忍直视,可离开了那个拥有着封建传统思想的田家,她却在爱的浇灌下真正地成长了起来。
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外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老太太,会有这么先进的思想,会有这么远大的规划?
“是啊!我能够有今天的从容自在,全靠我外婆一路以来的照料和支持,如果不是她当初把我从那个深渊里拉了出来,别说还能听到这世上的声音,我恐怕连这条命都没了。”田有乐擦了擦眼角的眼光,温和地笑了笑。
“那你妈妈呢?”
为什么在她的故事里,一直都没有母亲的存在,言许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妈在生田有虞的时候,就难产去了。”田有乐叹了口气说道。
“抱歉!”言许虽然已经有所猜测,可证实猜测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该提这个问。
“没事,老早都习惯了,我和田有虞小的时候,都是四婶帮着带大的,所以每次我们犯了错,田老头想要动手惩罚我们的时候,四婶帮忙说情效果最好了。
因为田老头心里清楚,他欠四婶的,没有四婶的帮忙,他家的这一双儿女,只怕早就饿死了。”
田有乐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
“这和你不拿薄胎瓷瓶给田有虞有关系吗?”言许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都有出手帮忙,这一次忽然放手不管了,明明田有虞这次捅的篓子更大。
“原本是没有关系的,以前田有虞每次过来找我帮忙,我都会帮,虽说这个弟弟愚笨了一些,但对我也是真的很好。
因为我知道他一向毛燥惯了,弄坏东西都是习以为常的事儿,所以有段时间,我专门烧了两窑田老头比较喜欢烧的瓷器,很多时候他过来,我这边都能找到替代品。
实在找不到,如果在时间可以的情况下,我也会马上给他烧一个一样的出来。
他大概是养成了依赖性,所以每次一出问题,第一个就想来找我帮忙解决。
以前那些小东西关系不在,这次这个六方瓶对田老头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不给他点教训,谁知道他下一次还能闯出什么样的祸端来?
虽说田家窑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但我也不希望,它就这样败在了有虞手上,希望这些年,他能够有所长进,将来能够凭他自己的本事把田家窑给撑起来。”
田有乐说完,带着言许下了二楼,回到了会客厅。
言许指着玻璃窗里的操作间问道:“可以带我进去参观一下吗?”
“走”田有乐应了一声后,直接推开了操作间的门,笑着说道:“我个人的操作间在后院,这个操作间主要是为了给学生做研学课题和教学普通陶艺的。”
走进去之后,言许才发现,在那个长方形的操作台旁边,还有十几张比较矮小的独立操作台,每个操作台前都有一个小凳子,操作台上摆放着一个转台。
旁边还放着一个工具筐,工具筐里有尺寸不一的平板,擀压工具,割泥工具等,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言许跟在她身后,静静的打量着整个操作间,靠近最里面的墙角处,有一个专门的玻璃储物柜,柜子分有四层,每一层都放了一盒陶泥,而且颜色都不一样。
继续走到储物柜前,蹲下仔细地打量着摆放在最上层的白色的泥土,开口问道:“这些泥土这是天然的原材料吗?”
“是的,”田友乐蹲在她旁边,打开玻璃门,在最上层的泥土里取了一小块放在言许手里。
小声说道:“这个叫做中白泥,完全湿润后,它会变成米黄色,等干燥后又会呈现出浅米黄色来,如果拿它来烧制透明釉的话,会呈现一些小杂质的米白色,可塑性不强,主要是拿给初学者练手。”
“那这一个呢?”言许指着摆放在第三层位置的泥土问道。
“这个叫高白泥,全部打湿后会变成浅灰色,等完全干燥后,它又会呈现出全白色,比较适合烧制透明釉,它的颜色纯净,可塑性好,对能够独立完成作品制作的人来说,非常适用。”
言许听她说完后正准备继续开口询问,田有乐已经指着第二层的陶泥开口说道:“这个叫红陶泥,打湿之后是红褐色,等到完全干燥后,颜色会稍微浅一些,它会根据温度的不同,烧制施透明釉后呈深浅不同的褐色,适合很多颜色不一的陶瓷专用。
最下面这一个叫灰陶泥,全湿的时候它是深灰色,完全干燥后会变成浅灰色,烧制施透明釉后会出现一些小杂点的土黄色,灰陶泥的作用也非常的广。
这些陶泥都是我给过来学习的学生准备的,我个人操作间那边,还收藏了很多好东西,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田有乐笑着说道。
“好啊好啊!正想好好见识一下,免得等到时候纪录片拍出来,面对评论区的问题一问三不知。”有人愿意讲,言许是绝对愿意听的。
两人离开了操作间,田有乐正准备去关门,兜里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