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瑟瑟湖水在夕阳的余辉下,泛着隐隐的暗红色。
正对着湖面的一座院子,大门敞开着,那破旧门头上悬挂着的‘柳荷院’字样,已然残破斑驳的不成样子。
从湖边到这院子的曲折小径两旁,尽是及膝的蒿草,和堆积盈尺的枯枝残叶。正随着傍晚的秋风,散发着浓重的腐朽刺鼻味道。
此时,
一阵穿堂风吹过,树摇叶摆,惊的几声猫头鹰的啼叫。让这个院子,更加显得荒凉破败不堪。若非是亲眼所见,只怕,谁也不会想到,镇国将军府的深处,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处荒僻萧瑟之地。
说来可笑,当年修建这将军府,可是这个小院子的女主人,柳吟荷从娘亲带来的钱财。只是,她却未能想到,她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随着丈夫的一路高升,她嫁过来仅仅三年而已,便从正妻降到了妾室。
不过,这些,都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眼下,
院子内。
正屋中的地上,一个衣衫破旧,身形清瘦矮小的少女,正瘫坐在地上。她乌发凌乱,那身上犯旧的杏色衣裙上,尽是干枯的斑斑血迹。
凌乱的屋子里,血腥味极浓,除了少女怀中抱着的一个中年美妇。一旁桌案下,还躺着两个相貌粗野,一动不动的下人。
这两人身下的地面上,有着大片凝固的血液。那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这两人身下散发出来的。
美妇的脸和这两个下人的脸色,一般的苍白,似乎早已没有生机很久了。
少女双目红肿,苍白的脸上尽是泪痕,她嘴唇哆嗦着……紧紧的抱着怀中,早已冰凉的中年美妇,撕心裂肺的硬咽着:“娘,娘……你,你真的……不要尤儿了吗?”
她本是f国,某一位要员的贴身保镖。因一场政变,她在保护要员离开的路上,出了世故,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祁尤的身上。
透过宿主本来的记忆,她发现,她重生到宿主尚未出嫁前的日子。宿主本来应该死在,她同九皇子童倾辰的大婚之夜。
这次不过是祁冰柔,首次听说她对九皇子有意,对她的一次教训而已。不想,这却害死了她们母女。宿主的记忆中, 她的母亲,在她出嫁的那天,可是被祁冰柔的母亲剜了心的。可因她的穿越,她们母女竟然……提前死去了。
唉!
昨夜,母亲的咳疾犯了,宿主前来照顾母亲。不想,却有两个粗野的仆人闯了进来,欲要对她行不轨之事。想当作她母亲的面,来毁了她,如此手段,可真是阴狠之极。
可惜宿主母女在反抗中,双双死去。她在紧急关头穿越来此,怒杀了闯入的仆人。可打从昨夜至今,偌大的将军府,发生了如此悲惨的大事,竟然无一人前来看望。
可见,宿主母女在这个高墙大院的日子,过的有多么凄惨。
少女的脑海中,再次闪过母亲冲过来,为她挡刀的画面。她忍不住的又一次热泪盈眶,身为保镖,向来都是她义无反顾的冲过去,为别人挡刀的,何曾有人如此待过她?
她忍住胸前伤口处的疼痛,用力的将怀中的美妇,再次搂紧一些。
她用自己苍白的脸,紧紧的贴着美妇冰凉的脸,痛心疾首的喃喃道:“娘,尤儿的命是你护下的,但凡别人欠你的,不管他是谁,我定要一一讨回来。”
“小姐,小姐……”
一阵急促踉跄的脚步声,从外面一路往正屋匆忙跑来。
透过宿主的记忆,她唯一的婢女小翠,打从昨日傍晚时分,便被祁冰柔随便寻了个错处,关进了柴房中。还有照顾她母亲的陪嫁嬷嬷,姜婆婆,亦被关了起来。
想来,这个时候小翠和姜嬷嬷,应该已经知晓了此事吧。毕竟,这祁冰柔可是个极爱张扬得意之人。她是藏不住秘密的。
“夫人,夫人……呜呜……”
年岁不大的小翠一身伤痕,大步冲进正屋中,便噗通一声跪倒在祁尤的面前。
看着祁尤怀中毫无生机的脸色,小翠惊慌之余,双手狠狠的摇晃着,祁尤怀中的柳吟荷,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夫人,夫人,是小翠不好,是小翠不好……小翠未能护好你……呜呜……”
“小翠,去请我爹爹来此一趟。”
看着痛哭的小翠,祁尤双目空洞,面如死灰的说道:“我知道,你定是请不来的他的。他已经十年没有来过这柳荷院了。不过,倒也无妨,他若是不来,你便告诉他说:清凉禅台杯盏定星辰。”
“小姐,”
小翠抬起哭红的双眼,沉重而又疑惑的问道:“就凭这几个字,将军真的会来吗?这么多年,他可从不曾踏足此地半步啊。”
“会的,他一定会来的。”
祁尤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残酷的浅笑,宿主虽然并不聪慧,可凭着宿主的记忆。她早已理清了,宿主母女这一生所经历的,所有被利用背后的阴谋。
“好,好,小翠这就去请将军前来。”小翠当下拖着沉重的身体,再次匆匆跑了出去。
“娘,尤儿这就开始为你复仇。”
祁尤依旧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美妇,她甚是心痛的低语道:“可知,你母女多年的隐忍,不过是一种纵容。如今倒是好了,娘,你再也不必日夜煎熬度日了。再也不必……”
眼泪再次涌出,祁尤痛苦万分的,抚摸着美妇的脸。四十来岁的年纪,怎么鬓发已然泛了白呢?
小半个时辰之后
悲痛之极的祁尤,听到一阵颇为沉重,而又凌乱的脚步声,正在往这个院子走来。
她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冷眸中闪出一抹冰冷的寒光。
祁成年,大丰王朝的镇国大将军。她祁尤的爹爹,十年不曾来此柳荷院,如今,听到她的寥寥几个字,他竟然破天荒的来了。呵……祁成年,我定要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颠覆你这大将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