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奴才定细心照料郡主。”一声齐齐的应声,马车缓缓往回折返而去。
目送着倾城的马车离开,狼涂对着丰帝拱手说道:“太上皇,你的马车,狼涂已经着人收拾好了。”
“嗯,”
丰帝点了下头,他凝眸打量着狼涂,若有所思的说道:“狼涂,你觉不觉得,朕有些卑鄙了?”
“卑鄙倒是谈不上,她倾城的命,本就是太上皇救的。何况,此做便可多了一重保障。”
狼涂拱手说道:“这一路上,太上皇可未有亏待过她。即便是回了我大丰,我大丰不照样是,锦衣玉食的养着她吗?太上皇,这何来的卑鄙之说?”
“天气转凉了,太上皇,你还是先进马车里吧。狼涂已通知了,前来汇合的梁千了,要他为太上皇购置一辆,宽敞点的马车前来。明日天黑之前,梁千的四千铁骑,便会到来。”
“嗯,狼涂,日夜兼程而行,朕定要在十五日内赶到南蛮。”丰帝说了一句话,转身上了一辆,缓缓停在他面前的马车。
此时
乐香城中
风尘仆仆的翠竹,满脸尽是疲倦之色,她的双眼中,泛着明显的憔悴。由于多日的策马奔腾,她的脸和耳朵,手上,尽是被冷风刮裂的口子。
那苍白干裂的唇上,还留着血色的结痂,她一身浅青色的棉衣,泛着斑驳污渍,多日以来她同射月的人,吃喝皆是随便对付点。
忍住受冷风侵袭的隐隐头痛,翠竹终于来到了,乐香王府的大门口。她翻身下了马,抬手拉着门环,重重的敲了敲。
“你是谁?”
开门的一个小厮,打量着一身脏兮兮的翠竹,冷冷说道:“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可以随意乱闯的?”
“我来寻我家主子,祁尤。”
翠竹咽了咽口水说道:“呃,就是猫猫的娘亲……”
“什么猫猫不猫猫的,你找错了。”说话中,小厮欲要关门。
“我是翠竹,麻烦你告知一下我的主子。”
翠竹一把按住大门,她对着小厮哭道:“我,我已经在外奔波多日了。求你告知一下我的主子,她若是知道是翠竹来了,她定是会让我进来的。求求你了……”
“我都说了,你寻错了地方。”
小厮猛地一下,将大门重重的关上了。
“求你帮我通传一下,小哥,求求你了……”翠竹蹲在门口,极是焦急的大喊着。
“……”
小厮快步跑向王府的正厅,他见祁尤正同小王爷在一起说话,他便小心的,走到乐良一身边,压低声音说了此事。
“乐舅舅,何事连我也不能知晓?”
祁尤看着小厮离开,她见乐良一的脸色有些阴沉,不禁开口问道:“是大丰来人了吗?”
“呃,算是吧,”
乐良一对着祁尤翻了个白眼,说道:“翠竹来了,就在门外……”
“翠竹?”
祁尤立时站起身来:“乐舅舅,你不该让人拦翠竹的。”语毕,她的脑海中,再次闪过翠竹挨打的画面,她抬脚急急往大门跑去。
“求求你,帮我通传一下吧,求求你了……小哥,我是翠竹,我家主子一定会见我的……”
祁尤尚未冲到大门,她便听到翠竹的嘶哑焦急之声。还有那拍门的声音,祁尤的心中一颤,她竟还叫她主子……
小厮见着祁尤来了,还有祁尤身后的乐良一,他立时拉开了大门。
“小哥,求你,帮我通传一下……”
翠竹的话尚未说完,便一眼看到,正在急急向她冲来的祁尤。她立时大喊了一声:“主子……”便抬脚奔向祁尤。
看着翠竹如此狼狈的样子,祁尤心疼之极的,将她抱着怀中说道:“翠竹,你,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翠竹已经出来多日了,从大丰到黑棋城,到如岚国,凉月国,到水月之城,再到这里……”
说到这里,一阵剧烈的头痛,使得翠竹的脸色,立时苍白了起来。她忍住剧痛,趴在祁尤的肩上,呜咽的说道:“翠竹终于见到主子了……”
“翠竹,你……”
“尤儿,翠竹有问题,快,快将她轻轻放下。”
站在祁尤身后的乐良一,看着翠竹的双眼忽地一下闭上了,且她的鼻子,骤然间鲜血直流,他立时走到祁尤身边,接过翠竹。对着小厮喊道:“速请太医即刻来府。”
“是……”小厮惊慌的应了一句,急急抬脚出了府。
“翠竹,翠竹……”看着翠竹的鼻子不停地流血,祁尤揪心的喊道。
“先送她回屋在说。”乐良一抱起翠竹,抬脚快步走向一处偏殿……
待婢女们七手八脚的,将翠竹止了血,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祁尤看着满脸尽是沧桑的翠竹,她心痛的直掉眼泪。
“翠竹,你究竟是吃了何样的苦头啊?”
祁尤万分揪心的喊道:“太医呢?乐舅舅,你在派人去催一下啊。”
“我……”
“王爷,太医来了,太医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小厮带着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头子,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太医,不管如何,你都要将这个姑娘,给我医治好。”乐良一对着太医焦急的说道。
“是,王爷。”
太医坐到床榻前,他抬手为翠竹把着脉。良久之后,太医一脸沉重的说道:“王爷,这姑娘多年寒疾侵身,一直都未有好好调理。眼下,又一连多日的辛劳奔波,心力交瘁之极。”
“她这是寒气侵上头,本就受不得凉风,偏又迎着冷气,奔波多日。王爷,老朽这便为她开药,只是,这姑娘的头,定是不可再受到凉风吹的。”
“太医,她即便是头部受了凉,也不该流鼻血的吧?”
祁尤很是焦急的说道:“太医,你在为她细细查看一下吧。她还这么小的年纪,定是不可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她除了受不得凉之外,还有多年的忧思之疾。”
太医对着祁尤拱了下手说道:“她那鼻血,便是多年的忧思之疾,一下子得到了化解。这骤然之间的放松,使得中气猛地一提,便很是彻底的放松了。不妨事的,待老朽开些药,与这姑娘饮下。歇息上几日,她便可缓过来了。”
“太医,请去开药吧,不管是如何珍贵的药物,只要能让这姑娘尽快好起来,本王便允你往死里用……”乐良一看着祁尤凝重的双眼,他再次急急对着太医说道。
“……”
两日后
翠竹缓缓的睁开双眼,她看着祁尤正坐在,她的身边凝眸打量着她,翠竹抬手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这是……又梦到了主子吗?”
“不是梦,翠竹,你两日前,便到了乐香王府,你忘记了吗?”
祁尤抬手将翠竹扶坐起来:“翠竹,你明知道,自己受不得凉风,为何还要出来?”
“……”
翠竹见着不是梦,她紧紧抓着祁尤的手,呜呜咽咽的将多年来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语毕,她抱着祁尤哭道:“主子,随风想你了……”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祁尤扶起翠竹说道:“先不说这事了,翠竹,我为你做了一顶帽子。以后,但凡入冬,你定是要带着帽子的。”
“去吃些东西吧,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一会,我带你去好好泡个热水澡。猫猫都来看你几次了,她说翠竹姑姑可懒了,大白天里,还躲在被窝里睡大觉呢。”
“嗯……”
翠竹来到外殿,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她着实饿的慌,一口气吃了好几碗的饭。这让祁尤看的尤为心酸。
数日之中,翠竹在祁尤自制的护肤品之下,脸色倒是渐渐的好转了过来。猫猫和锦儿,倒也同翠竹熟悉了。
“主子,翠竹可真是未能想到,倾城竟会是乐小王爷的人呢。”
乐香王府的正厅中,翠竹坐在暖暖的火盆前,她抱着猫猫,看着正在涮火锅的祁尤说道:“主子,这大晌午的,众人怎的都不在府中?”
“不知道,可能都去接倾城了吧……”
“倾城倒是回不来了。”
祁尤的话尚未有说完,便看到柳大富父子,乐良一父子,带着一个相貌威严的老者,走进正厅中。那老者看着祁尤,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是……”
“主子,这是我大丰的太上皇。”
翠竹立刻起身,对着丰帝行礼道:“翠竹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祁尤一愣,她那拿着筷子的手,立时僵在半空中。
“翠竹,你这怀中,可是朕大丰的小公主?”
丰帝撇过祁尤,径直走向翠竹,他看着同随风长的一模一样的猫猫,立时将猫猫抱在怀中说道:“猫猫,可想你皇兄随风了?”
“想……”猫猫看着这个,将她抱着怀中的老者,很乖的说了一个字。
“你倒是不客气啊?”
祁尤看着进来就抱着猫猫,坐在火锅前的丰帝,笑道:“你是随着大丰的使者来的?想来多日也没有,吃过一顿安生的饭了吧?”
说话中,祁尤抬手递给丰帝一双筷子:“尝尝我做的火锅如何?”
“尚未进门,便闻到香了。”
丰帝抬手接过筷子,他看着一一落座的诸人说道:“带朕吃饱了,在同你们做交易。”
“交易?”
祁尤一愣,她凝眸打量着,她外公和舅老爷阴沉的脸,她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她当即将目光,落在丰帝的脸上,说道:“什么交易?太上皇,你只身入南蛮,就不怕我南蛮将你软禁与此,做人质威胁大丰吗?”
“朕既然敢前来,接你们母女回大丰,自然是将个人的安危,抛在脑后的。”
丰帝大口咽下口中的鲜嫩羊肉,说道:“烈儿倒是要来的,可朕却趁着他不经意时,带着使者先跑了。尤儿,说来,你还曾欠过朕的一分情呢。”
“我欠了你的情分?”
祁尤一脸茫然的打量着丰帝说道:“我都未曾见过你,何曾欠了你的情分?”
“你记不得不要紧,你舅舅柳丰臣倒是记得的。”
说话中,丰帝转眼看向柳丰臣,说道:“丰臣公子,那日尤儿出嫁时,你的人可有回去,同你说,有人当街散白银几千两?”
“你是那个老者?”
柳丰臣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我的人,至今未有查到那散财的老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