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
童倾烈一愣,这个名字,他是第二次听到。射月多年追查,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但射月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这个人,在一路护着尤儿。
只因这柳大富父子狡猾之极,他们可是一下,洒出诸多行踪不定的暗卫,来迷惑牵制射月的人。
想到这里,童倾烈将他幽深的眼眸,落在随风的小脸上,他故作疑惑的问道:“无风是谁?”
“呃……我同娘亲的护卫。”
随风眨了眨眼睛,他很是自豪的说道:“无风叔叔可厉害了,从来未有人,敢欺负过我同娘亲的。你,你便放心吧。”
“……”
听着他的尤儿,被别人护着,有些吃味的童倾烈,放下手中的汤碗,他满眼尽是酸楚之色。
沉默了良久,他再次将目光,落在随风的脸上,喃喃道:“无风?你叫随风,想来你娘亲,定是尤为看重这个护卫吧。”
“这倒是。”
随风伸手拿起一个鸡腿,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娘亲说,是无风叔叔将她救出火坑的。这些年,他一路护着我们娘几个,辛苦的很呢。我这名字,便是为了答谢无风叔叔的辛劳呢。”
“娘几个?”
随风这不经意的话语,惊的童倾烈和丰帝,还有在场的太监们,立时神色紧张了起来。
正在为随风夹菜肴的丰帝,僵住了手中的筷子。他一脸紧张的,急急问道:“小皇孙,你们娘几个?”
“呃……”
见着自己不小心失了口,随风立时爬下了龙床,他对着丰帝吐了吐舌头道:“我,我想出去看看这皇宫……”
语毕,随风一溜烟的跑出了门。
“太上皇,皇后娘娘,莫不是……怀的是双胎?”
为首的那个老太监,看着童倾烈突然阴沉着脸,陷入了沉默。他服侍新皇几年了,多少也是知晓新皇的脾气的。这若是解不开新皇心中的结,只恐,新皇又要多日悲伤了。他定是要想个法子,来稳住新皇的脾气不是。
他抬眼盯着丰帝的脸,颇有些急切的说道:“奴才多年之前,倒是有幸,见过一次皇后娘娘的。她虽看上去有些清瘦,但身子骨倒是结实着呢。小皇子这‘娘几个’之说,想来皇后娘娘,定是怀了双胎无疑了。”
“双胎?”
异口同声地的一声惊呼,童倾烈和丰帝的脸色,立时缓和了过来。
“苏河,你带着小皇子,去皇后娘娘的寝宫转转。”
童倾烈的眼中,闪过一抹极是明显的喜色,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尤儿既然同这孩子说过朕,想来也会同这孩子,说起翠竹的……”
“陛下,奴才懂了。”
苏河会意,他对着童倾烈和丰帝行了一礼,立时带着几个小太监,快步走出了童倾烈的寝殿。
“父王,你先歇着,烈儿去让人查查这个无风。”
童倾烈对着丰帝拱手说道:“这孩子已经回来了,想来尤儿,定是会想念他的。不管如何,烈儿要尽快将她找回来,烈儿已经苦苦等了五年,烈儿实在是熬不住了……”
“去吧。”
丰帝不等童倾烈将话说完,他便打断了童倾烈的话:“她若是不回来,便将她逼回来。总之,我皇家的子嗣,决不可流落在外。”
“……”
苏河带着一群小太监陪着随风,一路玩耍嬉闹着,来到皇后的寝宫门口。
“念尤宫?”
随风仰着小脸,看着这座奢华宫殿门头上的匾额道:“苏河,这座房子极是好看,我能进去看看吗?”
“小皇子,这可是陛下,为你娘亲准备的院子呢。”
苏河蹲下身子,他满脸堆笑的对着随风,喃喃的说道:“这念尤宫,可是陛下亲手写的,尽管你的娘亲尚未有回来。可这院子中,一直都有你娘亲曾经的婢女守着呢。”
“是翠竹吗?”
“天啊,小皇子竟也知晓翠竹?”
随风忽闪着他的眸子,盯着苏河凝重的双眼,说道:“她的伤,可有落下什么病根?这些年,我娘亲可担忧她了。”
“多亏小皇子挂念,这翠竹好的很呢,并未有落下什么病根。”
苏河立时喜笑颜开的,拉着随风的手道:“奴才带小皇子进去看看,打从你娘亲离开,这翠竹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里,等着你的娘亲呢。”
“她都二十出头的年纪了,还尚未有出嫁呢。唉,若是在等不到你娘亲啊,她这辈子,可就要嫁不出了。”
“苏河,翠竹不是有染墨吗?”
随风抬头看了一眼苏河,说道:“难道染墨不想娶翠竹?”
“吆,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小皇子呢。”
苏河叹了口气道:“唉,是有染墨等着她。可翠竹的性子倔强的很,等不到你娘亲回来,她万是不会嫁给染墨的。”
“唉,真是个傻子。”
随风叹了口气,直摇头:“当年,娘亲怀我和……怀我时,翠竹为了护着娘亲,可是没少受委屈的。罢了,我去安慰安慰她吧。”
随风的话,让苏河的心猛地一震,小皇子方才的话中,可是用了个‘和’字的。难道他猜对了?皇宫果真怀的是双胎?
“翠竹……”
一声叫喊,苏河不露声色的,带着随风入了念尤宫。
他对着正殿一侧花丛中,正在清理杂草的翠竹,高声说道:“快来看看,老奴这手中的孩子,你可觉得眼熟?”
“孩子?”
翠竹的身子猛地一僵,继而,她慌忙从花丛中跑了出来。
一眼看到苏河身边,那像极了童倾烈的随风,她将那带泥的双手,用力的往身上蹭了蹭。
她急急奔向随风,激动万分的,抓着随风的小肩膀,慌忙问道:“你,你是主子的孩子?五岁了……对吗?”
“翠竹,我娘亲都说了你多少回了?不要总将脏手往身上蹭,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看着如此不讲究卫生的翠竹,随风板着一张小脸道:“你看看,你都将我的衣裳,给弄脏了。我可不管,你得赔我一件新的才好。”
“……”
果真是主子的孩子,翠竹立时激动无比,她猛地一把将随风抱在怀中,呜咽着说道:“小主子,打从我知道主子怀了你,我便年年给你做衣裳呢。一年四季,薄的厚的都有。翠竹马上就给你换新衣裳……”
说到这里,翠竹将头埋进随风的怀中,呜呜的哭了出来。
“别哭了,我娘亲说过,你可是不爱哭的人。”
随风挣脱翠竹的紧抱,他露出一抹笑来:“走,带我看看,你给我做的新衣裳去。若是做的丑,我可是不会穿的。我娘亲都说了,你并不怎么会针线活……”
“小主子,翠竹特意学了针线的。”
翠竹擦了擦潮湿的双眼,她对着立在她面前的苏河,说道:“苏公公,主子回来了吗?她在哪里?”
“她,只让射月,将小皇子带了回来……”
苏河叹了口气道:“这几年,陛下的苦楚,想来你也是看在眼中的。翠竹,我便先将小皇子,交给你照看了。”
“……”
翠竹低垂着眼眸沉默了片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苏公公,你去忙吧,我会照看好小主子的。”
“哎……”苏河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念尤宫。
翠竹带着随风入了寝殿,她将这些年,她做的几箱子的衣裳,全都翻找了出来。
“天啊,翠竹,你,你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衣裳?”
随风极是吃惊的,盯着诸多衣裳道:“翠竹,你怎么知道,我会是个男孩子?”
“猜的。”
翠竹脸上的笑,又回到曾经的娇憨。她对着随风很是自信的说道:“主子怀你的时候,可是极为喜欢吃酸的。有倒是酸儿辣女,那时,我便想着,小主子定是个男娃娃。”
“翠竹,我娘亲说,你有时傻的可爱,果真一点也不假。”
随风抬手选了一件衣裳,他对着翠竹嘟了嘟嘴巴道:“你可知,我娘亲生的是双胎,我还有个妹妹呢。她叫猫猫,她若是看到这全是我的衣裳,她一定会怪你偏心,再也不会理你了。”
“双胎,天啊……”
翠竹立时惊到了,待她反应过来之后,她苦着一张脸说道:“那,小主子,猫猫也回来了吗?”
“没有,”
随风摇了一下头,说道:“射月出现的太突然,我娘亲为了护着猫猫,便想着让射月带上我,赶紧离开。然后,我便跟着射月回来了。”
“……”
听着祁尤还是不愿回来,翠竹的眼中,立时泛起了一抹悲伤和心痛。
她的主子这些年,竟然带着两个孩子在外。也许,她当时不该让主子离开。如此,她的主子,便不会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翠竹,你怎么了?”
看着突然陷入悲伤的翠竹,还有她那又开始潮湿的双眼,随风解释道:“猫猫离不开娘亲的,猫猫出生时比我瘦弱。好在无风叔叔,抓来了一头豹子,那豹子锦儿,便做了我同猫猫的奶娘呢。现在猫猫的身体,倒是比之前好了些。”
“主子那时怀你们时,正赶上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发生。”
翠竹抬手擦了擦潮湿的双眼,很是痛心的说道:“小主子,要不,我们将主子和猫猫,接回来可好?她们若是一直流浪在外,得是多辛苦的啊?”
“这皇宫之中,有的是上好的补品。定是能将猫猫,养的结实。”
“当年的事情,陛下早已后悔的肝肠寸断。他让射月带着这么多的人,寻了你们五年……翠竹其实看的出来,主子的心里,还是有陛下的……”
“我可也不知道,我娘亲去了哪里啊。”
随风无奈的摇了下头说道:“翠竹,我也想猫猫和锦儿了……”
“那我们这便将猫猫的事情,告诉陛下可好?”
翠竹将随风抱在怀中,呜咽着说道:“小主子,你总不能让主子和猫猫,就这么一直漫无目的走下去吧?她们两人,可都是娇柔的女子啊。”
“尽管有无风护着她们,可依旧是多有不便的。小主子,翠竹,翠竹可想主子了……你不知道,这些年,翠竹从未睡过一个踏实的觉。”
“……”
随风打量着翠竹的,那又泛了红眼圈,他又开始想念猫猫和锦儿了。这一路上,他觉得漫长极了。好像过了好几年似得那么长远。
“唉!”
随风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我不说,要说你去说。我可不想,来日娘亲说我出卖了她。”
“小主子,你,你这是答应了翠竹了吗?”
“嗯”
“多谢小主子,多谢小主子。”
心情一时复杂到了极点的翠竹,抱着随风,急急出了寝殿。她不要她的主子,再在外面受苦了。何况,主子的身边,还带着猫猫,万一遇到了坏人,这可如何是好?
一路焦急的,来到童倾烈寝殿的门前。
苏河看着惊慌而来的翠竹,他便多少猜到了几分。他立时上前,接过翠竹怀中的随风道:“陛下正等着你呢。”
“苏公公,你带小主子去洗个澡吧。”
翠竹对着苏河说道:“他这衣裳,都被我抓脏了呢。念尤宫内,有不少新的衣裳,倒是可以先置换一下。明儿,翠竹在为小主子添置新的。”
“哎……”苏河应了一声,便抱着随风快步离开了。
“陛下”
一声叫喊,翠竹抬脚走进寝殿,她对着正一脸愁容的童倾烈,行了一礼道:“主子生的是双胎,小主子方才说了,射月出现的太过突然。主子为了护着猫猫,便将小主子给了射月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