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宋老爷子联系上了刘三叔叔，黎林羽看着视频里裹得严实在风雪里给她打招呼的叔叔，眼眶微热。
这边黎林羽刚低头偷偷擦眼泪，视频那边的刘三叔叔故意板起来脸来，“你这丫头是不想见到我吗？”
季阎霆的手臂搭在黎林羽的椅子上，五指有意无意摩擦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我没有。”
感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黎林羽抬起头眨了眨眼，“三叔，等有时间我去跟你一起旅行吧。”
刘三自然是满口答应，老爷子发现季阎霆脸色不对，赶紧将摄像头对准他的俊脸，哼笑的说着，“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是吧，季家小子。”
男人知道刘三对于黎林羽的重要性，他微微挺直腰板，嘴角微勾，“如果叔叔愿不嫌弃，我和乔乔自然愿意陪着你。”
“我看来有那么亮吗？非要给你们当电灯泡？”刘三叔叔往后看了一眼，应该是有人在喊他，“丫头。”
“我在。”
“记住，你以后好好的，叔叔无论在哪里都会祝福你的。”
她在犹豫，双手在膝盖上用力擦着掌心的汗。视频里的三叔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她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失去了当初所有的光芒。
“三叔，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
黎林羽深呼吸，侧目看了季阎霆一眼，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膝盖上，握了握她发抖的手。
“因为一场意外，我的眼睛……”
不等黎林羽说完，刘三在那边低笑着打断她的话，“丫头，这都不重要。”
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叔叔是有年轻被辜负的梦想，但那不会成为你前行的负担。人生的路有很多条，而叔叔相信，我们家的丫头一定能找到风景最秀丽的一条路，到达心底的彼岸。”
在黎林羽的记忆里，刘三叔叔极少能说这样的话，却给了她无穷的动力。
她用力的点头，闭了闭眼睛将眼底的湿意压下，“叔叔，我答应你，我一定可以。”
老爷子把手机拿回去不知道跟刘三交待什么，黎林羽挪了挪位置，挠了两下季阎霆的掌心。
等男人的目光落下时，黎林羽盈盈一笑，低语道：“工作室的名字改成胖子瘦子好吗？”
季阎霆没有片刻的犹豫，他摸了摸黎林羽的脑袋，“好，都听你的。”
二十一点多，黎林羽从金蔓的房间出来，往楼下看了一眼，老爷子拉着季阎霆还在下棋。
“季家小子，你懂不懂尊老啊？”
“老爷子，这都是你第五次悔棋了。”
男人也是真的无奈，跟老爷子下棋劳心费神。
赢了，老爷子嫌弃季阎霆没本事；输了，越挫越勇。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他老人家依旧斗志昂扬。
黎林羽“噗嗤”一声笑起来，捶了两下自己有些酸硬的肩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有老爷子缠着季阎霆，说不定今晚上她能睡个好觉。
凌晨一点，老爷子才放过季阎霆。男人往楼上走去，老爷子却突然喊他。
“季家小子，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敢欺负小乔乔，我倾尽宋家也不会让你好过。”
最后一句话是老爷子从牙缝里挤出来，季阎霆伸懒腰的动作骤然僵住，他缓缓垂下手臂，对上老爷子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宋爷爷，请您放心。”
两人无声的对视，季阎霆心里清楚，他这一次才是真正获得老爷子的认可，跟重外孙无关。
蹑手蹑脚回了房间，床上的黎林羽呼吸一深一浅，男人慢慢靠近床边。
她睡觉习惯开一盏暗灯，微微灯光下，季阎霆盯着黎林羽的睡颜，脸上的宠溺越来越浓郁。
“乔乔。”
他弯下腰身一吻落在黎林羽的额头，是男人前所未有的温柔。
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余生还能有人陪着，季阎霆此时此刻清楚的发现，黎林羽的名字已经成为他心头的烙印。这辈子有她，季阎霆别无他求。
清晨，黎林羽是在男人的臂弯里醒来的，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
脚刚落地，身后的季阎霆突然睁开眸子，长臂一伸将黎林羽抱回怀里，揉乱她的长发，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低沉。
“怎么起这么早？”
黎林羽拍了拍腰上作怪的手，余光瞥见床头的信，坦白道：“我约了婷婷，约翰的信要早点给她。”
“约翰是不会给婷婷机会送他的。”
季阎霆翻个身，摆明了不想多说。黎林羽不乐意了，盘腿坐在床上，戳了戳男人的后背，“我昨天看约翰的态度他……”
“以我对约翰的了解，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见婷婷。”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季离婷选择了吊死在霍骁那棵歪脖子树上，约翰努力过，但无疾而终。
并不是所有的辜负都等得到原谅，约翰的性格使然，既然跟季离婷做不成恋人，他也绝对不会跟她再做朋友。
黎林羽还想问些什么，季阎霆拉了拉被子，转过身来对上黎林羽疑惑的眉眼，“大家都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说的也对，黎林羽默默记在心里，等见到季离婷也可以好好安慰她一下。
咖啡厅里，黎林羽将约翰的信推到季离婷面前。
“他什么时候离开？”
季离婷的手扣在信上，但她没有立马打开的意思。黎林羽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诚实的摇头，“他没说，你哥也不知道。”
其实她跟季离婷心中都清楚，季阎霆不可能不知道约翰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过眼前的局面是季离婷一手造成的，她或许已经失去了对约翰的关心，哪怕只是朋友之间的。
把信一点点打来，季离婷强忍住眼中的泪，脑海里想起约翰对他的呵护和体贴，记忆最后定格在自己歇斯底里的画面。
眼睛一眨，眼角有滚烫落下。
黎林羽抬眸瞄了一眼，约翰写的是汉字，有些歪歪扭扭。
季离婷一字一句得读过，心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约翰说，她既然非霍骁不嫁，注定要将余生搭在霍骁身上，为何不豁出去一次，让霍骁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过会后，季离婷将信收好，她抬头擦了擦眼泪，整理好情绪看向黎林羽，乐道：“我们去逛街吧。”
或许约翰真的是放下了，或许他的信让季离婷心结打开了。至少在黎林羽看来，季离婷的心情好了许多。
两人结账离开咖啡厅，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不远处，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盯着一个方向，出神了许久。
等侍者过来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那位客人用咖啡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余生漫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