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哭天腔地,求陆淮不要关他进大牢。陆淮冷着一张脸,让差役把老道拉进牢房之中关起来。
差役一路拖着老道进了牢房,出来后,陆淮吩咐二人把银子给周桂仙送去。并告知了地址。
两个差役得令后,接过银子,往永禾村走去。
*
天气愈发炎热,江九娘想要好好歇息却也歇息不成,每日忙着生意,倒也没空休息。她有两日没有见到陆淮,不知陆淮在忙些什么。今日天气稍阴,没有顶天烈日,但却很是闷热,是极让人容易烦躁的。
江九娘今日稍稍有空了些,便去县中的果市上买了些葡萄来吃。也不知怎的,她今日刚刚出药铺,见她便啐她,一脸的鄙夷之相。
江九娘不知发生了何故,虽心有疑虑,但料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于是便没有在意。
她走到果市买葡萄时,好些常年卖果的市农根本不卖给她。更有甚者,直接骂她荡、妇,贱、货,青天白日的竟然在城隍庙与男人偷情,简直侮辱了菩萨,脏了城隍庙。
江九娘蹙着眉目回道:“我是良家出生的女子,从小受父母好教化,你们因何这样骂我?我去城隍庙乃潜心给菩萨上香,哪里偷情?我清清白白女儿家,你们为何污蔑我?”
她此话一出,众人非但不听,还指着江九娘鼻子骂。
市农甲骂道:“浪、荡货还有脸反驳?婊、子!”
市农乙骂道:“有人都看到你与那楚秀才在城隍庙后院的小厢房中脱光了衣裳行苟且之事,竟还不认!不守礼教!垃圾肮脏!!”
市农丙骂道:“难怪生意做得红火,怕都是靠身子换来的吧!脏!真脏!”
“就你这样的还堂而皇之的出来买葡萄!你哪里来的脸!”
“该浸猪笼!浸死她!”
“简直就是个娼女!和那瓦舍里卖皮卖肉的贱蹄子有何区别?”
“看着就恶心!还理直气壮的反驳!你爹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一个女子开什么药铺!我看你不是卖药的你是卖肉的吧!”
“滚去瓦舍里卖你的肉吧!娼、妓!”
“……”
果市上众人对着江九娘一通唾骂。她完全无力反驳,更无力解释,只得提着篮子回了药铺。
一路上她被喊打喊骂,县中的人更对她言语侮辱。
江九娘回了药铺,放下了手中的空篮下。她去果市便被人唾骂一场,哪里还能买得了葡萄。
那些污言秽语,憎恶之言,让江九娘不敢回想。一想便觉得心里难受至极,像被人拧着心肝一样疼。
江九娘眸中蓄满泪水,但她不让自己哭出来。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这点风雨和污秽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知这些谣言是怎么来的,又是谁散布出来的。若被她知道,她一定饶不了此人。
江九娘进了后堂开始做午饭,吃过之后,也没出去,就待在药铺中。下午药铺的生意并不好,往常是有不间断的人来买药的,今日下午确是一个人也没有,江九娘知道是外面的谣言影响了外面的生意。
顾扬此人开朗好客,待人也和善,于是在县中的朋友较多。她问顾扬可听说了外面所传她和楚秀才的事。
顾扬往常脸上总是带着笑的,今日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道:“外面街坊酒楼都传得厉害,说是掌柜的前几日在城隍庙中与楚秀才苟且偷情,县中百姓都在唾您不知检点等等话语。我在掌柜手下待了这么久,知道掌柜的为人,您绝不是这样不守礼数,言行浪、荡之人。况且这江氏药铺您一个人住,您要真与楚秀才有什么,何需用得着去那城隍庙。”
要掌柜的与楚秀才行那档子事,楚秀才半夜来敲掌柜的门,温存一夜,一早便走,只怕两人行事一两年都未必有人知道。
况且掌柜的也不是这样的人,她对楚秀才也没那个心思。
江九娘道:“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何人传出来的谣言。毁我名声,我绝不放过他。”
顾扬道:“掌柜的放心,我这就去茶楼打听打听。”
临近黄昏时分,天色刚沉下去一些。陆淮一身青色长衫脸色严肃到了江氏药铺。江九娘在后门处给他开门,见是他来,也没言一语,只是让他先进屋,后关紧了后门。
两人进了堂屋,陆淮坐在江九娘身旁道:“明明与你偷情是我,怎么外面反倒传成了楚亭?”
江九娘睨了他一眼,他这是说的什么话。
陆淮凑近她耳旁道:“难道咱俩不算?”
他们未行婚事,但他们二人却也除了圆房之外也算是做尽了亲密之举。
江九娘耳根一红,挪开了一点身子。她虽有害羞,但心里也有些生气。他一来不说正事,反倒说些让她羞敛的话,她怎会给他好待见。
陆淮也是识时务的人,见江九娘脸上并无喜悦,立马将人搂在怀中,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县里凭白的就传你和楚亭的谣言,多人辱骂你。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叫旁人欺负了你。我会还你清誉和名声。”
江九娘道:“也不知我得罪了谁,要这样害我。还影响了药铺的生意。”
陆淮道:“能传出这样谣言的人,定是妒你之人。她一要拿去你的名声,让你嫁不出去,二要你生意惨败,生活再也无法优渥。是个心狠之人。”
女子嫁不出去,是要被人耻笑的。到时候她不光是被人唾骂这么简单,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笑话。这就像被钉上了耻辱柱,一辈子都甩脱不开。
再者药铺是她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此人施用这等毒计害她,可想心思有多歹毒。
江九娘呢喃道:“妒我之人……”
她知道县里妒她的人其实不再少数,如今这波人就是想趁着这谣言,将她置于死地。
陆淮道:“我会帮你找出这个人的。”
以前她还爱哭的,他之前来县里读书,回永禾村时常见她哭。到今日,遇见这么大的事,竟也没见她流一滴眼泪,倒是长大了。
江九娘道:“我已经叫顾扬去打听了,他朋友多,相信过不了两日就会有消息的。你是知县大人,若出手帮我,传到别人耳朵里,定又是一番流言蜚语,到时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可受不住。”
陆淮眸中含笑,拿着折扇给她扇着风,眸中含笑道:“那你就来我怀里哭,我定什么事都帮你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