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换碗的人没有事,那基本上也已经排除了,换来的新碗有抹毒的可能性。
本案到底有没有下毒的人,陆思铭眉头紧锁,正在深深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要真有下毒的人,可这下毒的人是有多么的愚蠢?
未必皇后娘娘亲自安排了一碗毒参汤,又叫人堂而皇之的送给皇上去喝,众目睽睽之下,看着皇上毒发身亡?
那又退一步来说,皇上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皇后娘娘没有子嗣,皇上死了,她立马就成了太后,说是太后似乎光鲜亮丽,可实际也就等于打入了冷宫,对她没有半分的好处!
又进一步说,那皇后娘娘嫉妒娴妃有了子嗣,心生嫉妒之心,想加以谋害!可是这一碗毒参汤,是直接送给皇上,做梦都没有人想到,不知道这娘娘抽的那一门子疯,刚好过来给皇上请安,又特别的口渴,讨了一碗参汤喝,把自己喝去了西天的黄泉路。
这无论如何都没有人可以设计得这样巧妙,就算电影剧本,也不敢这样的拍!
那毋庸置疑,这一碗都参汤,剑指的就是皇上,锁定的目标也是皇上!
此案真的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不知道偌大的紫禁城,会有多少颗人头落地!也不知道宫外,又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今天在这殿内,还有两个人,也是各位的醒目。
陆思铭没有打过交道,但是朝堂之上,曾经是见过的,一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厂厂公谷大用,还有一位很特殊,是刚刚走马上任的东厂厂公马永成。
刘瑾执掌司礼监,又兼东厂厂公,因为害怕其分身乏术,皇帝让马永成顶替了下来,从此之后,厂公大人刘瑾,退出了实务管理,司礼监掌印则统帅东西二厂!
三个人的关系,还真的不好说,陆思铭是看得明白,既然这么些个大领导都在了,那也就该他出风头的时候到了。
其实对于陆思铭,正德皇上还是有印象的,还记得当初曾经救过自己一命,并且连连破获大案和要案,在翰林院为了维护国家的威严礼仪,不惜以刀挡道,何等的悲壮和气概。
把此案交给他来办,还是非常的放心,子贡的推荐,没有错误!
可是这一件案子,不似表面上那样的平淡无奇,甚至最后的凶手是谁,都不太重要,最关键的是,这一场牌局,最终要的是那样的结果。
陆思铭也深深的能够理解,要是误会了上意,可能小命都会搭进去,这一位子贡了,也算把他害惨了,对于个人而言,刚刚开罪了东厂的番子们,自己的情况都没有了难,现在又将他卷入了深深的政治漩涡中心!
“临川,案情大致也了解了,现在有什么想法么?”
问话的人是刘瑾,带着骨子里的傲慢,俯视般的发问。
对于这样的灵魂拷问,陆思铭可不敢随便接过话题,今天来的人都是大佬,还有一位终极的大BOSS,好比在烧红的钢管架上跳舞,要是不留意,掉进了炭火,还上得了岸么?
他将飞鱼服一整,不紧不慢的道:“单凭目前了解的情况,下官还不敢妄语,后面我还要问一些当事宫女的话,另外这些器皿,下官还有另查,关于娴妃的尸身,仵作的勘验除外,卑下也要参与其中……”
“嚯,你的名堂倒是蛮多嘛?”
刘瑾不怀好意的笑了出来,眼睛却看向了左权。
坐在龙椅上的陛下,略微的抬了一下眼皮,冷淡的问道:“子贡,你不是说,这位陆千户,料事如神,来侦破此案,必定手到擒来么,还跟我信誓旦旦,我看都是浮夸之词……”
陆思铭心中觉着有愧,真是辜负了子贡的一翻苦心了。
左权走了上前,躬身道:“陛下!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人多吧,而且此时干系重大,干扰了陆大人的思路,不如给一点时间,也好换皇后娘娘的一片清白!”
可刘瑾不同意了,马上又道:“皇上,此事干系重大,要是没有一个期限,恐怕诸公都不能答应吧。”
好家伙的,首先给自己设置了时间,这是要往死里逼啊!
陆思铭没有紧张,反而冷静的道:“皇上,我只需要十日的时间即可!”
“十日?”
正德皇帝都叫了出来,很明显感觉,是觉着时间多了。侦破这样的天大的案子,连十日都嫌弃多了,真当自己是狄仁杰在世了?
这个家伙都有一些想哭了,说实在话,真的过了十日,还未必能够侦破,现在是硬着头皮接了这个活儿。
可是刘瑾,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陆思铭,就因为花柳小巷的事,就因为天月馆被砸,从此东厂再收不到份子钱的事,今天也是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十日也可以,不过要是十日侦破不了此案呢?”
这是要下套了,其凶恶用心,昭然若揭了。
陆思铭道:“若是十日不能侦破此案,下官愿意任凭皇上处置吧。”
陛下瞪了一眼他,心中暗想:还能够怎么样处置,留着你的脑袋,不是白白的浪费粮食?
可刘瑾马上就来了理由,眼神中露出了兴奋的神色,道:“嗯,很不错!难得千户大人有这样的担当,十日之内不能侦破此案,那就留下人头,以祭奠娴妃的在天之灵吧!”
几位阁老脸色都是一变,心中暗想:你个死太监,也忒毒辣了吧?
眼睛又一闪的看向了指挥使熊万年,这可是你手下的兵了!
熊万年本来是不想开口,可是眼见刘瑾真的是欺人太甚了,也忍不住要发一言了,他对陆思铭的为人还是很赞赏的,倒不是因为拿了一千两银子的例钱,只是私底下找人查了一下,收取份子钱的款项,还真的发现这个人,只取了一百二十两,多余的银子一份没有动,给他一千两银子,那也算是最大头的了。
就凭这一份心,此人的品德,也是其他的千户,所不能比拟的,今日非得要仗义执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