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听他道:“如今你挟持了长官,没有得到应该有的惩罚,冯国伟的面子朝着哪里搁置?今后能放过你么?”
陆思铭呵呵一笑,道:“义父说得是,我正在思量这个问题呢……”
闫旭昂道:“好在童博冠是向着你这一边,今天早上的动作也看出来了,他虽然畏惧刘瑾,可并不畏惧厂公身边的一条狗,冯国伟就是高估了个人的身份,今后是怎么死得,都不会知道……”
陆思铭不无担忧的道:“冯国伟据说,背后的势力很大……”
那闫旭昂道:“你以为童博冠是吃素的么?他可是内阁首辅大学士杨廷和的门生……”
点到即止,自己体会!
陆思铭起身恭敬的道:“多谢义父指点,孩儿受教了。”
闫旭昂道:“冯国伟不过是一条老狗,真正要给北镇抚司一点颜色看的人,却是厂公他本人,你小小年纪不太懂了,今天早上的行为,其实就是杨廷和给宫里面的阉人一个好看,这分明是打他们的脸了……”
末了,又道:“最可气的是,你却在几方势力的正中间位置,不管那一方发力,等待你的,都是剥皮、点灯、凌迟处死的悲剧……”
他的想法,和陆思铭不谋而合,他何曾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故而才冒然的跑过来,寻求战略上的支持。
作为试探,陆思铭还是问道:“如此说来,孩儿是死定了?”
当然不能死了,要是死了,他的病谁来治疗?
闫旭昂干咳了几下,道:“你其实可以选择的余地已经不多了,要是退缩,固然是一死,要是硬扛,可能还有一条生路来……,为父想到一条妙计,就是不知道你的思想……”
还没有说完,陆思铭却在手掌中心写了几个字,递过去道:“义父,您瞅瞅,阖不阖您的心意……”
闫旭昂看了这几个字,顿时笑了出来,道:“想来还是老夫小看你了,原道是你有勇,现在看来,还有谋略……”
陆思铭谦卑的道:“父亲缪赞了,以后还要多向义父学习呢……”
提到了学习,闫旭昂就来了精神,接着道:“你是个聪明的人,要知道如何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听闻你和刘瑾曾经是论兄弟,可是没有治好他家母的病,不一样要将你杖毙……”
老闫的一席话,把陆思铭说得背后冒了冷汗,实在没有想到,这些绝密事情,也被义父一手掌握。
闫旭昂接着道:“刘瑾为人嚣张跋扈,日子不会走得太远,要想活得长寿,一定要同他保持距离。”
不得不佩服闫大学士的精辟见识,因为史书就曾记载了,正德五年,刘瑾就被人处决,他当然不敢和刘瑾靠得太近,免得雷劈来的时候,连累到了自己。
“如今虽然奸佞之臣当道,可天下毕竟还是咱们文人的天下,始终要记得这个理……”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非常的漫长,早上还晴空万里,下午却是倾盆大雨。
一路上可以将到四处都是闹哄哄的,不但北镇抚司的在户所里拿人,就连南镇抚司的人马也开始出动,许多锦衣卫刚才还下巡逻,下一秒钟就被人带上了马车。
据说各国的使臣们都已经离开京城,秋后算账的时间也开始到了。
就在西区的卫所里,冯国伟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大有泰山崩塌于眼前,却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气魄来。
好几个随从都慌慌张张的汇报道:“大人,二黑子、大铁牛全部被拿下了……”
“赵总旗也带走了……”
这样的汇报时不时的不绝于耳,已经看出来了,对手的还击力度还是挺大的。
冯国伟看着公报,心情丝毫不受影响,冷笑道:“让他们抓,迟早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一直快到了天黑,冯国伟才放下文案,舒展了一下身体,对着门卫道:“去备车,到孟尚书府上!”
有两名小旗过来,带了几名校尉护着马车。一路上并不太平,到处都是抓人的声音,看来天下并不太平。
何止天下不太平,就算他本人来说,今天这碗饭吃完了,明天还有没有机会吃饭,都是一个大问题。
马车缓慢的前行,远处残阳如血,好不壮阔!
这一路下来,足足行了半个时辰,在一处幽静的府邸大门前停了下来。一名小旗去通报,很快就有人出来引路。
在大门处,有不少的家丁给他行礼,看来是常客。
很远处听来了悠扬的抚琴声音,时而琴音犹如高山流水,时而琴音却低低入味,犹如小桥流水。
这样的美妙之音,人家真难得几回闻。他忍不住问道:“你家老爷请了戏班子?”
那奴才呵呵一笑,道:“这是曲艺牌的歌姬,现在抚琴的曲子,正是《高山流水》!”
可是冯国伟却是一个懂货的人,不解的问道:“曲艺牌的歌姬从不登门献技,你家老爷这是烧得那柱高香!”
先前奴才弯腰回道:“回大人,这曲艺牌的香主,是我家老爷三夫人的妹夫,承了这段情,就是想不来,也驳不回这面子吧……”
冯国伟哈哈笑道:“还是鹤堂兄有本事了。”
那奴才陪了个笑脸,道:“大人要是有雅兴,今个夜里就别走了,好好的在府上乐呵乐呵……”
“好,好……,今天和你叫老爷,要不醉不归了。”
跟谁这小厮,一路走下去,全是假山,湖水!一路的美景,在夕阳下,更是美不胜收了。
在京城里,但凡是官位级别到了这个地步的,都有多处宅子,戏班子、曲艺牌的歌姬,轮番登场,有些大人兴致高,甚至可以玩到天明。
按道理来说,北镇抚司和六部,实在没有多少的联系,可是冯国伟同兵部尚书孟鹤堂有着姻亲的关系,两家其实走得非常的近,在朝廷中,也是共同进退的一组力量。
到了湖水中间,中间有一个半岛,盖了几处亭子,几名歌姬,扭动着婀娜的舞姿,露出的乳白色的肚皮,极度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