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眼瞧过去,知道此地的主人,定是一位有品味的女人。
在幔帐内,躺着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夫人,气质高雅娴熟,却苍白无力,没有半分的血色。
那老点儿的太监走了过去,低低的道:“太后,陆千户过来了。”
那太后眼睛皮儿总算抬了一会儿,带着微弱的声音,道:“听西厂的大用说,你……,你医术高明,妙手回春,犹如华佗在世,不知道真假与否?”
这样的赞美之词,陆思铭哪里敢承受了,所谓的西厂大用,那不就是西厂的厂公谷大用,他推荐了自己过来,多半是瞧病来了,能按好心么?
陆思铭跪倒在地,连连的摇头,道:“太后,那都是人家道听途说,做不得数,下官是一位武将,没有多少本事,偶尔能够瞧好一个病,多半靠的是运气。”
这一席话,本以为说得有多么的得体,也是毫无破绽可言。
可是却惹得太后剧烈的咳嗽声音,过了半天才道:“大用说得没有错,你……,你这个人过度的谦虚,实则……,最不愿意救死扶伤,毫无……,毫无人性可言……”
“啊……,太后,这……”
陆思铭真是百口莫辩了,不太可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还没等他继续的分辨,却听太后道:“罢了,我最近这几日,连续的闹肚子,前个阵子还是好好的身体……,不知道为何忽然……,啊哟,啊哟哟……,你们退下……”
老点儿的太监,慌忙让宫女们端来了便器,马上又让陆思铭退到了侧边的小厅中坐了一会儿。
这老女人居然闹肚子,不过闹肚子倒不是什么大病,可是忽然闹肚子,就有一些可疑了,八成是……
还真的不敢想下去了,过了许久,又听到了那老太监道:“进来吧!”
可能是老女人拉稀完毕了,这样的闹法,加上这女人也不年轻了,多半会被泻死去。
再来见太后的尊颜,脸色又更白了一些,看见妇人痛苦的说了一声,道:“好了,陆千户,你现在给哀家号个脉,治好了哀家的病,重重的有赏赐,要是治不好呢,乱棍杖毙咯!……”
好嘛,搞什么飞机了?
陆思铭闹中浮现了一万个草泥马,太不是东西了。
不过转念一想,立刻懂了这一切都是谁在捣鬼了,八成是刘谨一干家伙在捣鬼了,弄虚了太后,在在她老人家面前乱嚼舌头,若是真的治疗不好,那这一次就死定了。
不过闹肚子不是大病,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问题的关键,人家布置好了局,这个病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容易让你治疗好了。
他硬着头皮上,老太监端来了悬丝。倒是太后十分的豁达,道:“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了,让陆千户直接给我号脉吧……”
直接号脉,那是最好不过了,真的悬丝,多半有一些不准确了。
等陆思铭走到了床头,近距离端看太后,我的个妈呀,真发现这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风华绝代,美得不可方物了,虽然现在年纪也有三十好几,可依旧是光彩照人,让人不可直视。
说来也奇怪,这古朝人过三十,都叫老东西,难道这个年代的人,就这么催人老么?
号脉完成了之后,陆思铭心中却没有一个定论,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才好了,因为脉像来看,整个身体极度的虚寒,阴性的体质太过于强烈了,加上这几日的闹肚子,使得情况更加的糟糕和恶劣,若是不能够准确的下药,真有性命的担忧了。
他锁紧了眉头,思考良久。
太后卧在床前,问道:“怎么样了,陆千户,瞧出个所以然否?”
陆思铭摇了摇头,道:“太后,把你这几日吃的食物都端过来,包括碗筷器皿,下官都要瞧一瞧。”
真是一个无理的要求,太后不由得有一些恼怒,问道:“你到底能不能治病,不能治病就给我下去,换太医过来,你明儿就不要当值了,直接杖毙喂狗去算了。”
这都是什么女人啊,真的比蛇蝎心肠还要毒辣啊,陆思铭都快哭出来了,连连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不卑不亢的道:“太后,您之前都是好好的,忽然闹出了个泻水的毛病,微臣怀疑可能是这几日的饮食有些关联,故而想看一看……”
老太监低低的道:“太后,陆大人所言极是,要不……,让他瞧一瞧,没有也不碍事,要是真有什么毛病,那就是大罪过了……”
还是这老太监懂事懂规矩了, 果然太后犹豫了片刻,道:“那好吧,把这几日的食谱都给陆千户瞧一瞧,今儿吃的一点儿燕窝还有早晨的那些东西,叫御膳房的人送过来……”
老太监马上就去办理,不多时候几样东西都送了上来。
按照规矩,皇上太后用过的食物,几天内都不能倒掉,保存以备查询,这是规矩。
陆思铭看了一眼燕窝,现在没有精密的仪器,根本分析不出来,只能是冒险,自己也得品尝一下了。
他拿起了银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子,喝了一小口,顿时觉着这味觉特别的甜,不过竟然品尝出了巴豆的味道。
尼玛,这一帮死太监,胆儿也够肥的了,居然敢在太后的饮食中下手了。
看见陆千户居然亲自品尝食物,太后多少有一些侧目,觉着这人倒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可恶,至少是一位尽职的干才。
心中一动,忍不住的问道:“怎么样,陆千户!可看出什么端倪否?”
陆思铭道:“太后,我还得继续的品尝……”
他内心很清澈了,光是巴豆还不够给他下套,对手是要置其与死地的,一定是请了不少名医,在这饮食中做了局,他开出的药方,但凡是有一点儿抵触,轻者让太后的病病情加重,迫使太后送了他的小命,要是重者将太后送去了西天,那皇上又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品尝完了燕窝之后,他又端来了一网莲羹汤,才一入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子的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