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绣春刀已经拔出了一半,却被老高给按住了,道:“大人,您要是在这个地方动刀,那可是死罪了。”
说得没有错,这些庶吉士们,都是国家的栋梁,天子骄子,虽然现在闹事,但是一旦出刀,就会惹翻了众怒,必定要被皇帝迁怒了,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呵呵了……
庶吉士们已经闯出了房间,都道大明一朝的读书人,全是铮铮铁骨的汉子。
以前陆思铭也是在书中读到,今天可真算是领教到了,就是与前朝不一样了。
现在摆在眼前的是,拦不能拦,杀不能杀!出去又不可以放出去,真是愁煞人也!
老高和老徐两个人是红眼了,还是拔出了刀,威胁着拦住了台阶的入口处,高声喝道:“你们好好的读书,准备去哪里?”
他们区区三个人,肯定是压不住这帮学子们,陆思铭心中是最清楚的,但现在没有办法,一旦出去,那责任一倒查,先死的三个人,肯定是他们。
最后再来盘算冯国伟和童博冠!
不管是现在,还是21世纪的时代,大概政府的做法和套路都莫过于此。
一定要顶死了这帮家伙,陆思铭也将绣春刀,拔出了刀鞘,立于台前,红着眼道:“诸位学子,还请退回学堂!”
那绣春刀有一些瘆人,吓得一干庶吉士们,都纷纷的朝着后方退了好几步。
有几个胆在大的叫了出来,道:“小小的锦衣卫怕什么,咱们出去,看他能砍掉几个脑袋?”
“对,对……”
“我们冲出去……”
后面几十个人在他人的鼓动下,步子已经开始渐渐的朝着前移。
今天真是生死存亡的一天,这帮人每上前一步,都代表着陆思铭三个人,朝着死亡迈前了一步。
一定不能退缩!老徐和老高终于也鼓足了勇气,躲在了陆思铭的后面,高声道:“我等奉命坐谈,要是你们出去,有什么差池,那就是我等失职,还请各位能够理解……”
这其实打得是求饶的牌,对于这帮学子们来说,此事要求饶或者语气软弱,那就是找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用强,必须得用强硬的手段,给镇住当下的场面才可以。
“北镇抚司几个坐堂的,有什么了不起!咱们不要理他们……”
“先把他们赶出翰林院……”
很多人已经要冲过来了,情况已经出现了失控的趋势。
没有特别的办法,几乎是无法控制局面。其实这就好比兵营中的哗变!甚至比那还要可怕。
庶吉士们犹如潮水一般,忽然铺天盖地的拥挤过来。
老高慌忙的问道:“大人,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呢?”
陆思铭道:“冷静一点,你们守住我的后面。”
他冲在了前面,忽然将绣春刀一举,道:“给我停住!”
一声怒吼,那一群人又停了下来。
这短暂的停顿,可能是陆思铭最后的机会了,还没有特别的办法,根本就控制不来当下的局面。
忽然陆思铭将绣春刀掉个头,将把柄向外递过去,道:“今天要过去的人也可以,必须先砍在下一刀,才能从台阶下去……”
天下还有这样的损招了,老高和老徐两个人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砍谁一刀?砍你一刀,那你不是疯掉了么?
居然提出了这样奇葩的条件,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因为很奇怪,现场顿时陷入了安静之中,无数人在想,这个人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庶吉士,走到了陆思铭的面前,怒道:“你当我等是老鼠之辈,不敢是吧!”
陆思铭吼道:“那就请吧,请勿多言!”
嚯,果然是一条汉子。那人接过了绣春刀,对着陆思铭的肩膀就是一刀。
这一刀下去,将衣襟砍得血肉模糊,溅得前排的庶吉士们一脸的鲜血。
那还有这样的汉子,果然是豪情万丈了。
陆思铭挨了一刀下去,身体没有倒下,反而爽朗的大笑道:“好,你有本事,请下台阶吧。”
那人犹豫了一下子,朝着台阶的方向走去,可是在后面的老徐和老高,就有一些怀疑人生了,这算那一门子的办法了,简直是狗屁不通嘛。
可是两个人不愿意让行,陆思铭忽然回过头来,道:“做人要一诺千金,给我放行!”
在大人的命令下,两个人呢,还是极不情愿的将刀锋放下,那一名庶吉士慢慢的走下了台阶,可一下来就觉得傻了吧,这就一个人下来,独木难成舟了,他下来有个卵用呢。
得勒,还是慢慢的等吧!
现在的陆思铭无非也是拖时间,已经叫人去北镇抚司增援去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后面人手多了,这一帮乌合之众,自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就是这个代价,实在有一点大了。
挨了这一刀之后,陆思铭继续吼道:“还有想下去的,就上来吧,先砍老子一刀,再从这里走下去。”
庶吉士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没有见过血,猛然间见到了这么多的血,都吓得脸色发白了,根本连腿都不敢迈动了。
就听有人说道:“子凡兄,你的胆子大,你先去砍吧……”
“载誉兄,我有点晕血,可能有一点不能胜任……”
众人好一翻推辞,总算有上来了一个胆子大的,手中颤颤巍巍的握住了绣春刀,忽然发疯似的大叫道:“老弟,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
陆思铭苦笑了一丝,道:“兄弟,我也没有办法……,坐堂的人是我,你们出去了,人头落地的是我,我……,别无选择!”
说出来的话,真是太悲壮了。
那小子也是苦笑着道:“兄弟,这他妈的,就是互相伤害了……”
本来这帮人都是国之栋梁,非常有学问和有素质的一帮人,现在都免不来得爆出口了。
那人一抹眼睛,对着陆思铭又是一刀砍下去,这一刀因为没有看,砍在了他的大腿上,鲜血直流,地上已经快要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