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狂风呼啸,吹得人头发散乱,衣角翻飞。
舒满站在离天最近的位置,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天空里飘浮的朵朵白云。
舒满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的家,都因为自己的疯狂而灭亡。
舒满似是站的有些累了。
她坐在天台边上,认真回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
可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就爱上了江辰景,然后为了他要死要活、机关算尽。
舒满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出个章程来。
“满满!”
云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舒满回头,就见精致妆容也掩不住憔悴神色的柯云雅正一脸惊惧地看着自己。
云姐脸上有泪。
她一步一步向舒满挪动,眼中带着祈求。
“满满,你不要做傻事,舒渊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舒满摇了摇头,她站起来,摇摇欲坠地站在天台边缘。
要说舒满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大概也只有舒云雅一个了。
可是她不得不死。
她若是活着,会让云姐也跟着死的。
“云姐,你要好好活着,我的罪、我的孽,由我自己偿还。”
“不!”
舒满干脆又利落地往下一跃。
恍惚间,她似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边。
“妈妈……”
舒满唇无声开合,笑着闭上了眼,放任自己沉沦地狱。
舒满并未想过,自己还能有再次睁眼的一天。
她醒来后,只堪堪和花湮她们说了几句话,便被人拉着开始了逃命生涯。
不死人的嘶吼声十分恐怖,它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就像是,正追在自己身后几步处一样。
惊惧之下,舒满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些‘人’衣衫褴褛,浑身染血,闪烁着锋利寒光的尖利牙齿像是凸起的利刺。
无需想象也能知道,一旦被这些‘人’咬住,定然会硬生生从身体上撕下一大块肉下来。
舒满可以毫不犹豫地从天台上跳下,却不愿意自己以这种恐怖的方式死去。
求生的意志骤然压过其他,舒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肺部像是被火烧着火辣辣的疼,呼吸沉重得更像是破了洞的风箱。
“快上车!”
孟修一人虽小,却跑得最快。
她动作十分利索地打开了前后车门,像只小猴子一样轻巧地跃到了副驾驶位上。
舒满一直被花湮牵着手往前飞奔。
她脚步愈发沉重,一时不察,竟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上。
舒满脚步一踉跄,重重摔倒在地。
不待花湮回头救她,在后方断后的江时凉已经十分迅速地弯身捞起舒满将她扛在了肩上。
舒满闷。哼一声,腹部重重和江时凉的肩头撞了一下。
钝痛之下,舒满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失去了。
天旋地转之后,舒满被江时凉毫不留情地丢进了车里。
“走!”
江时凉像只敏捷地豹子直接窜上了车,车门重重关闭,惊险的将一个不死人的爪子挡在了车外。
余暖看起来温柔又知性,但她开车的动作却很是凶残。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下一秒,车子就像是离弦之箭,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花湮江时凉早有准备,两人除了固定住自己的身体之外,甚至还能分出一只手去帮舒满固定住身体。
车速过快,舒满来不及考虑太多,下意识伸手紧紧搂住了江时凉的手臂。
江时凉垂眸看了她一眼。
看到舒满苍白又惊惧的脸色后,还是没有把手臂收回来。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渐渐将不死人的不甘嘶吼声抛在了脑后。
确认身后没有不死人跟上后,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余暖开车的动作也温柔下来,车子以十分匀速地速度往前开去。
“小可爱,你没事吧?”
看到舒满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水的模样,花湮眼中带着几分同情。
虽然花湮才刚认识舒满,但从舒满的手和她的眼睛都能看出来,这女孩定然是被精心养育在温室里的一朵玫瑰花。
这朵玫瑰花娇弱、美丽,却无法承受住风吹雨打。
现在乍一下面对不死人的恐怖威胁,没彻底昏过去已经算是心理承受力挺不错的了。
舒满用力呼吸了好几口空气,好不容易才从濒死的感觉中恢复过来。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她摇了摇头,十分虚弱地说道,“还有,我的名字叫舒满,不叫小可爱。”
听到舒满这个名字,原本正侧头看着车窗外的江时凉神色微异。
他侧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舒满。
她有一张十分漂亮的脸,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掩不住那双明亮润泽的眼。
看到舒满眼睛的那一刻,江时凉心口一动。
他莫名觉得眼前的人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可明明,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江时凉曾听过舒满这个名字。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孩子就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骨头。
她满腔真情扑在了自己的侄子江辰景身上,为了他做出了很多看起来脑残又无语的事。
江时凉那时正受着病痛的折磨。
谢盏当初将舒满和江辰景的事当做笑话讲给他听时,他只淡淡应了一声,便将这个人给抛在了脑后。
可现在亲眼看到她之后,江时凉却觉得,这个女孩好像和自己想象里的不一样。
家世出众、容貌出众、学业出众,这样的人,当真会为了一个男人连自我都丢弃了?
舒满察觉到了江时凉打量自己的目光,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一丝一毫分给身边的人。
舒满并没有见过江时凉真人,却看过他的照片。
舒满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显然不明白,为什么江时凉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舒满安静地坐在车座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发呆。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孟修一和花湮直接下了车,两人去路边的屋子里逛了一圈,确认安全后对车里的人打了个手势。
舒满现在什么正处于一头雾水什么也不懂的状态。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来了什么地方。
但她已经死过一次,明确知道死时的滋味。
不管是老天爷额外开恩,还是上帝保佑。
她既重新捡回了一条命,那她就会努力的活下去。
舒满强迫自己把江时凉抛在脑后,努力打起精神,打开车门跟着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