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了谢初橙后,柯云雅便暂时停下了物色艺人的事。
对她来说,事业虽然也重要,但还是肚子里的宝宝最重要。
一个小生命在自己肚子里慢慢长大,只有当了母亲的人才能明白这是何种感觉。
她现在无法将太多精力放在工作室上,签约太多人到时候也忙不过来。
乱中容易出错,还不如保持现状。
工作室的几个艺人,满满现在完全不用她担心。
戚昊是个耐得下性子,能够好好在剧组磨戏的人。
山叶容臣自是不用说,两个人也都是十分有分寸的人。
而新签约的谢初橙第一部戏就是自家投资的剧,有满满在,也不用担心她。
柯云雅十分舒坦地出了一口气,工作室签约的艺人都是不喜欢作妖的人,可真是太好了。
柯云雅开始了养胎生活,而舒满却又开始忙了起来。
临近年底,不少广告代言的物料都需要重拍。
加上各种杂志采访的邀约,舒满不是坐着飞机到处飞,就是坐在车上到处赶通告。
直到舒满生日前夕,她才勉强得了两天假期。
回到明光雅苑时已是深夜。
门刚一打开,二逗初雪就迎了出来。
舒满竖起手指,轻轻对它们嘘了一声。
二逗初雪很聪明,见到舒满的动作,就连摇动尾巴的幅度都小了不少。
舒满把行李箱放在楼下,穿着软软的拖鞋悄悄上了楼。
她打开卧室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室冷清。
江时凉不在。
舒满微蹙了眉,立刻去了隔壁紧闭着房门的书房。
她没有直接开门进去,而是轻敲了敲房门。
几秒后,书房门打开。
“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刚一开门,舒满就被江时凉给抱了个满怀。
舒满轻叹了一口气,伸手环住江时凉的腰。
她闷闷地说道:“要是我提前给你打了电话,岂不是就抓不到你这么晚都还在熬夜的事了?”
江时凉笑了一声,胸腔因为笑声而微微震动了一瞬。
他下巴蹭了蹭舒满头顶,就像是一只宣示自己主权的大狗,语中却十分反差地带着淡淡委屈,“你不在,我睡不着。”
舒满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她安抚地拍了拍江时凉的背,“现在回去睡觉?”
“好。”江时凉口中虽应着,却抱了她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第二天天刚亮,舒满就醒了过来。
“满满,醒了?”
舒满刚动了动,江时凉略有几分沙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舒满轻应了一声,掌心轻轻覆在江时凉手背上。
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着晨光,恍惚间,就像是暗夜还未过去。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舒满忽然开了口。
“阿时,我们去看看妈妈吧。”
江时凉眼神立刻清明起来。
“好。”他低头,轻蹭了蹭舒满的额头。
舒满母亲没有葬在舒家祖坟,而是依照她的心愿,葬在了星辰山上。
星辰山陵园盘山而建,是渝城最高的一座陵园。
夏时看星,冬时看雪,山上风景极佳。
车子顺着宽阔的柏油马路蜿蜒而上。
虽然到了冬天,路边依旧芳草萋萋松柏成荫,若不是早知这是一处陵园,怕是会让人以为这是某个可容旅人徒步的公园。
车子在陵园入口停下。
“我从没有见过妈妈。”
舒满和江时凉下了车,沿着玉白色的台阶缓缓往上走。
“小时候不知事,我还追着陈姨喊妈妈。”
江时凉侧头看向舒满。
舒满笑了笑,“陈姨自小和妈妈一起长大,她比妈妈年长几岁,名为主仆,其实感情同亲姐妹也没什么差别。”
陈姨跟着舒满母亲一起去了舒家,随后便在舒家落了根。
月牙儿在时,她一心一意照顾月牙儿。
月牙儿去世,她便又一心一意照顾她一双儿女。
直到现在。
江时凉很想摸。摸舒满的头,但他现在双手不空,只得将念头压下。
一直走到山顶,舒满才带着江时凉在一个白色墓碑前停了下来。
墓碑上贴着舒满母亲的照片,是她最漂亮的模样,眼神温柔,笑意温婉。
舒满其实长得更像舒屿山一些,但她的一双眼睛,却是遗传到了母亲这双眼睛。
不笑时,看起来颇为冷漠疏离。
可是一笑起来,万千柔情就缠绕在了一双星眸之中。
舒满伸手轻轻抚了抚墓碑,见没有灰尘便收回了手。
她把怀里的花放在墓碑前的花瓶里,轻声说道:“妈妈,我带阿时来看你了。”
江时凉把食盒里的水果糕点一一拿出来,在墓碑前摆得满满当当。
“阿姨,我叫江时凉,是满满的未婚夫,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您。”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阳光洒落山顶,将墓碑也给照得金灿灿的。
山风吹过,吹得山林间的树叶婆娑作响,像是有人在给他们轻轻回应。
到这儿前,舒满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
说说这些年的委屈,说说她对妈妈的想念。
可是真的站在了这里,她喉咙却像是被东西给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她还是只露出了一个漂亮又灿烂的笑。
“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爸爸也很好。”
舒满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哥哥结婚了,嫂子现在怀了小宝宝,明年,你就能当奶奶了。”
直到再想不出什么新的话题,舒满才止了话。
她盘腿坐在地上,同墓碑上的照片对视着。
她语气含娇,忽的带出了几分鼻音来。
“妈妈,你不会觉得满满话太多,烦了我吧?”
“妈妈永远不会觉得满满烦的。”舒屿山的声音忽然响起。
舒满回头,就看到舒屿山手里捧着花,站在不远处。
舒屿山目光落在妻子的墓碑上,眼中带着浅浅笑意。
舒满站起来,喊道:“爸。”
江时凉也像舒屿山点了点头,叫道:“屿叔。”
“唉。”舒屿山高兴地应了一声。
他走过来,把怀里的花放在了另一个花瓶里。
两捧一模一样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衬着墓碑上的照片,洁净又高雅。
舒屿山很少在舒满面前提起月牙儿。
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不少妻子的事。
“月牙儿很爱笑,她总说,怀。孕时要多笑笑,生出的孩子才会可爱又漂亮,长大后也会是个爱笑的孩子。”
“满满这个名字,也是月牙儿为你取的。”
“她总说,只要你和小渊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圆圆满满地过完这一生,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事了。”
舒屿山爱妻子,同样也爱。女儿。
可最终,他挚爱的妻子却死在了女儿出生的这一天。
常言道,世间之事难两全。
或许是老天爷觉得他身上承不住这么多的福。
所以在他得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后,才会让他的妻子离他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