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说话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舒满靠着沙发睡了过去,半夜时,却忽然被骤降的温度给惊醒。
火堆就快要熄灭,只有两根木柴依旧倔强地燃着火。
舒满打了个冷颤,轻手轻脚地穿着鞋子去添柴。
没多久,火堆重新燃了起来。
舒满轻轻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回沙发上。
她的身体很困倦,精神却奇异的莫名有些亢奋。
舒满并不知道花湮口中的起死回生是真是假。
但这条路现在已经摆在了她面前,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再没其他的选择。
十万个不死人……
想到这个数字,舒满心情愈发沉重。
她轻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重新入睡。
许久后,舒满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起来。
睡在对面沙发的江时凉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十分准确地落在了舒满身上。
或许是因为有些冷,她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安静地睡在沙发上。
江时凉看了舒满好几分钟的时间,直到孟修一发出了一道模糊不清的梦呓声,江时凉才重新闭上了眼。
第二天天刚亮,众人就起了身。
江时凉跑上楼顶,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肉眼可见之处平和又安宁,没有不死人出现的征兆。
“安全,不用转移。”
江时凉下楼,向众人传达了这个信息。
余暖把车挪开,给大家腾出足够的训练空间。
孟修一手里的长刀舞得虎虎生威,花湮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轻巧转动在指尖。
江时凉和余暖倒是挺正常。
两人一个在练拳,一个在跑步,各有各的训练方式。
舒满看了一圈,最后默默跟在了余暖身后。
舒满边跑边给自己打着气,现在多多练习跑步,往后至少能在不死人围攻上来时,因为跑得快而多出几分逃生的几率。
安慰自己是一回事,可能不能跑下来又是一回事。
余暖跑起步来轻轻松松,舒满跑了两圈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察觉到舒满已经掉队,余暖十分贴心地放缓了脚步。
她边跑边给舒满打着气,“满满加油,今天跑上五圈,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好。”舒满点了点头,累得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咬着牙,就算已经累得似乎连腿都抬不起来了,依旧憋着一口气努力往前跑着。
一个多小时后,舒满连跑带走,总算把五圈跑了下来。
舒满腿沉重得已经抬都抬不起来,刚一走到沙发旁,她就踉跄着面朝下直接扑倒在了沙发上。
舒满呼吸沉重,浑身大汗淋漓,几乎快被汗水给淹没。
江时凉走到舒满身边,说道:“你别动,我帮你捏捏腿。”
江时凉的手落在小腿上时,舒满身体一颤。
她侧头看向江时凉,只看到了他半垂着的脸。
冷不丁的,舒满忽然说道:“江先生,你和江辰景长得一点也不像。”
舒满的这句话,便是真真切切的证实了,她的确就是那个爱慕着自己侄子的舒满。
从舒满口里听到江辰景的名字,江时凉心里忽的有些不悦。
他头也不抬地回道:“他只是我的侄子,不像也很正常。”
舒满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问道:“你不觉得,我很恶毒吗?”
江时凉正好捏到舒满腿部的酸痛处,舒满轻嘶一声,下意识想要蜷起腿。
“别动。”
江时凉一只手紧紧摁住舒满,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继续揉捏着她酸痛的肌肉。
舒满痛得嘶嘶地喘气,整个人像是砧板上的肉,完全逃脱不了。
就在舒满以为江时凉不会回答时,江时凉开了口:“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舒满一愣。
她低笑出声,眼中的坚冰悄无声息地开始融化。
按压肌肉的痛疼感似乎一下就减轻了许多。
舒满收回看着江时凉的目光,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江辰景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在异星醒来后,想起自己以前曾做过的事,竟莫名让我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舒满也不知道心里的感觉应该用何种词才能准确概括。
好半晌,她才轻轻说出一句话:“我觉得,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爱江辰景。”
她为了江辰景发疯,为了她机关算尽,成为人人厌恶的恶毒女人。
可她现在一想起江辰景,心里却只剩下十分怪异的厌恶和排斥感。
她的人生像是被砍成了两半。
出现在异星前的日子浑浑噩噩,为了一个男人不知今夕何夕。
在异星醒来后,她才骤然惊觉,当初的自己有多傻逼。
“你不爱他?”江时凉开始为舒满揉捏另一条腿。
若是以前的舒满,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爱他。”
可是现在的舒满,却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爱他。”
我不爱他四个字一出,舒满只听到心底轰然一身响。
在舒满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禁锢在她身上的隐形枷锁悄无声息地裂开。
枷锁片片成灰,最后缓缓消失在空气里。
舒满浑身都轻松了起来,她第一次如此确定,自己真的从未爱过江辰景。
可若是她不爱他,当初为什么又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呢?
这个问题,是现在的舒满怎么也寻找不到的答案。
花湮靠着门框,笑着问余暖:“阿暖,你觉不觉得,江公子对满满似乎太照顾了些?”
余暖目光在江时凉身上停留一瞬,唇角扬起一个温柔笑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孟修一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她小声说道:“江哥哥这是喜欢满满姐姐?”
我的天哪,他们认识才多久,江哥哥竟然就喜欢上满满姐了?
难道大人之间的爱情,来得这么迅速的吗?
花湮伸手捂住孟修一的眼睛,笑着说道:“小孩子不能看,小心长针眼。”
孟修一有些不满地举起手,“花姐姐,我已经十三岁,不是小孩子了。”
花湮理直气壮地说道:“你都还没举办成年礼,自然是小孩子。”
孟修一据理力争的气势一泄。
余暖安慰地摸了摸孟修一的头,说道:“你江哥哥没这么容易动心,不过看他这架势,大概也快了。”
她们和江时凉遇到后,还没一个人得到过江公子亲手帮人按摩的待遇。
他一向矜贵自持,虽有礼却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此矜贵的一个人,现在却半跪在一个女人面前为她按压双腿。
这等待遇,可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