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带他们弯弯绕绕进了一间没人住的茅草房内,应该是哪家人堆木柴的杂物间。
待他一走,凌轲和盛黎就钻了出来,主要还是凌轲,皮着要出去逛逛,盛黎怕他一个人出事,就大晚上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后。
雾很浓,街道湿漉漉的,地面有星星点点,隔着几米远就有一盏不亮不暗的街头灯,镇上安静死寂,很难找到活物。
“去海边瞧瞧。”凌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夜猫子,越走越起劲,这可费了后边儿的人了。
“啊这,你今晚不睡了吗?”
“不想睡,生前何必早睡,死后自会长眠。”
靓仔无语。
黑鲸海域的海岸线绵长曲折,靠岸边是被冲上来的礁石,大大小小都有,像一头头匍匐在水里的巨兽。突刺一样的尖冰在它们底部立着,延伸到旁边的则是薄薄的冰层。
雪一直在下,幽蓝与深白融合,天地一片混沌,远方的灯光收缩成一个个点,渺小的快被吞没了。
刚头和他的手下还在斜对面的海岸线上闹腾,凌轲望着海又看向半空,什么也看不清。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冰层上,没有塌,把他高兴坏了,玩心大起,蹲下去戳那些海冰。
“你是小孩子吗?”盛黎晃到他背后,调侃他。
“我没见过大海嘛,还是结了冰的海,挺新奇的。”凌轲心情很好。
盛黎扫了扫他头上的雪珠,“以后我带你住海边,让你见个够。”
“哼哼,谁要和你一起住啊,而且我不想住那么潮的地方。”凌轲抬头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块抠下来的薄冰。
“你不和我住你想和谁住?以后安家你说的算,住哪儿都行可以了吧?”盛黎拋着冰,不知什么时候对凌轲只会宠溺,嘶……好像一直是这样吧,除了在夕城时。
“我要和我的家人一起住,你想得美。”凌轲顺口就说,下一秒,他感觉有点过了。
果然,盛黎没有接话,悠然抛冰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双深绿色的眸子寒翠欲滴,与他抬起来的视线相对,不言。
“我说错了,也不是这样,开个玩笑。”
凌轲站起来,主动拉起他的手。
“我不是你的家人吗?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还是我永远比不上你的家人。”盛黎看着他,淡淡问。
“没有,你……是我的男友,家人那得结婚之后才算,哪有什么比不比的。”凌末摇晃了一下他的手,有些撒娇的意味。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愿不愿跟我结婚?”盛黎很自然很平静几乎没有多思考就说了出来。
凌轲裂了。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没必要矫情啥,但男的和男的结婚这一事凌轲还没有想过,他觉得他们只是谈个恋爱,玩一玩,爱一爱,要真相守走一辈子,那就得做很多功夫,磨合很多东西。
他真的没有考虑过,他一直在想的还是该怎么跟他解释他来自不同的星球,找到父亲后会离开这里,他们之间的感情该怎么结束……
“怎么不回答我?”盛黎走近了一点,看着面前人儿苍白的脸。
“我……”该怎么说?如果现在就说什么我们之间不可能,还是什么我迟早会离开这里,盛黎应该会疯掉吧,他肯定不会放过他,以他的性格。
其实直视这段感情,他要爱的更深一点。
幸好盛黎没有逼问,只是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在这昏暗的天地海间,徒乱人心。
有一辆破旧的帆船斜斜停在岸边,应该是很久之前被浪潮冲过来的,凌轲坐到船舷上,雾气与水汽在周围弥漫,脚底踩着的冰裂成一朵朵冰花,视觉上美感很足。
盛黎坐在他旁边,两人静静地望着落雪,今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翌日,船号的呜咽声音如天雷一样把凌轲吵醒了,他睁开眼,凉凉的太阳直射,已经中午了。
盛黎不在他旁边,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找了个水龙头洗漱了下,然后就往黑鲸海域赶。
大白天海上的雾终于消散了,他看见一个巨大的深色蜂巢悬浮在海域中央,像栋独立小户一样,它的周围有无数蜂在盘旋,恐怖骇人。
远处,有一辆巨型游轮停在海面上,它所处的位置并没有结很多冰,凌轲看见了海水,是比影子还深的黑色,仿佛有阴毒的未知生物存活在里面。
有一些军警站在岸边,不多时,有几个军警抬着货箱走了过去。刚头就站在码头上,他指挥他们把箱子运到一艘小船上。
凌轲站在一边看着,忽然耳际传来莫比图的声音,“我感受到了特尔格的气息。”
“什么?”
“就在远处的巨型轮船上。”
凌轲怔住,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特尔格又出现了,它不是只剩了虚体吗,为何会出现在黑鲸海域?难道它又有什么阴谋?
他正想过去,就遇见了提着早餐的的盛黎。
“去哪儿?”昨晚尴尬的对话后,这还是他主动说的第一句。
“莫比图大祭司说,特尔格又出现了,就在那艘巨轮上。”凌轲指了指前面。
盛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轻蹙眉,“特尔格?还没死?”
特尔格内心OS:就是死不掉呢。
“那我们上去看看吧。”盛黎把手上的食物塞进他怀里,然后掉头往码头走。
凌轲赶紧跟上。
刚头忙的要死,那头巡逻出了异常,这边运货又差人手,头上的晦气蜂巢还没有解决的办法,人一到中年,啥破事都来了。
烟抽了两三根,眼皮子底下就钻出两个小娃娃。
一个比一个漂亮瘦弱,就是昨天的两个小子。
“不是让你们别乱跑嘛,又跑来干啥?一边玩去。”他正愁得慌。
“刚头,我们来帮你运货吧,不就是把东西送到那船上嘛,简单。”凌轲道。
“你们?瘦不拉几的,成年了吗?别在这儿耽误我事儿。”刚头打量他们,嗤之以鼻。他一直对这两个自诩来当后备人员的小伙子抱怀疑态度。
盛黎微笑着,单手提起了原本要两个军警才能抬动的木箱,“可以吗?”
“……”
刚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吸了一口烟,咳嗽一声,“有我当年的风范,嗯,那你们就帮忙运一下货吧,只需要送到船边,那儿有人来接。”
盛黎起得早,刚才已经看见了他们是如何运货的,心里有底,“明白,放心吧。”
有军警带他们去货车上搬运木箱。 盛黎一个人提两份,直接把凌轲看呆了,赞道,“好man啊哥哥。”
小船一次只能载两个箱子和两个人,前两个军警已经运了两次了,凌轲和盛黎只需要再送三次就行,刚头站在岸边一边和手下说着工作一边用眼神注意那两人,除了每一次他们过去都会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交谈几句,并且一次比一次的时间长,其他都很正常。
到了最后一次,凌轲和盛黎把船停靠在巨轮旁边,不知道他们和那些人说了什么,那些人直接让他们上船,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
!!!
刚头随意一瞟就看见了这种致命情况。
他整个人一拍木桩子,脸憋的通红,大吼,“这两小兔崽子给我上船了!他奶奶的!在给我搞事儿啊!”
身边的军警也望了过去,感觉不妙,刚哥要爆发了。
——
而这头,刚上了船的盛黎和凌轲被那些异种请去了二层甲板的餐厅里,刚过正午一会儿,这里依旧有很多‘人’在进食。
“请稍等一会儿。”一个燕尾服打扮的男人恭恭敬敬朝他们行礼。
餐厅服务员给他们端来浓郁香氛的饮品,配上舒缓的音乐和鎏金的灯光,倒有几分小资情调。
两人没有喝,干坐了一会儿,那个燕尾服男人又匆匆走过来道,“椰老板现在很忙,大约要明日这个时间点才有空,想请你们暂且在轮船上休息一晚,我们会为你们安排最好的待遇服务。”
凌轲和盛黎对视一眼,“好的,麻烦了。”
男人跟他们介绍,这只轮船叫‘天堂钻石’号,是个多功能型豪华大船,从遥远的黑鲸海域西岸而来,前去东北方的沃茨格大峡谷,船上一半多是各地的游客,剩余的则被两家捕鱼大亨包了,他们既搞实战捕鱼,又开放娱乐性项目,深受船上游客欢迎。
一层甲板是露天观赏台,没有多少人,二层是餐厅,三层是各种娱乐设施地,四层则是不对普通人开放的豪华套间和风景地带,最高一层是船长舱和会议室。
往下数,负一层是游客的住宿舱,负二层是捕鱼水手的领地,负三层则是堆积货物的地方,负四层是最底下,不对外开放区域。
男人给他们在负一层安排了一个房间,给了房卡和VIP身份卡后就离开了。
盛黎和凌轲在房间内的床上躺了会儿,“你说,我们这样,刚头会不会连夜划船过来逮我们回去?”
“那倒不至于,他现在还忙的焦头烂额的,不出意料,只要我们不搞出太大的问题,他不会管的。”
事实证明,盛黎想错了。
刚头把手上的活儿暂且放下,真的带人划着船往这边来了。
凌轲趴在房间的小窗户边招呼盛黎来看,“你看!他来了!”
刚头划的就是刚刚运货的小船,勉勉强强只能载四个人,有他有大头,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居然还有小四。
这四人气势汹汹地划着船往这里赶,盛黎心一沉,“这不行,我们刚上来,还要查特尔格的事,不能被他们抓回去。”
“对的对的。”凌轲附议。
于是两人火速跑到一层甲板上,这里人最少,他们进了一个隐秘的堆积绳索和救生艇的小暗间,把窗户扒开,掏出枪对准在疯狂向这里靠来的小船。
“这样做好吗?”凌轲蹙眉,会不会太损了点?
盛黎挑挑眉,“他们几个一看就是游泳健将,没有问题的。”
言罢,一发子弹嗖一声击中船身,肉眼可见四人脸色突变,“发生了什么?!”
“我们被袭击了!”
“谁啊!”
眼看海水咕噜咕噜浸进来,刚头立即大喊“赶紧掉头!回去回去!”
四个人又倒霉兮兮地疯狂望回划,可惜冰冷刺骨的海水冻得他们动作僵硬又不一致,很快就沉了下去,刚头急中生智一下子把船敲烂,一人赐了一块板子趴着,“呼……给我游回去。”qwq
趴在小窗边看好戏的凌轲和盛黎笑疯了,四个军警跟der一样抱着板子往岸边划,要是拍个视频配个音乐简直要成热搜。
然而刚头不死心,没过多久又找来一艘船,这次的船要结实一点,再次喊上刚刚累趴了的四人,“继续!这两小伙子是方头的人,我可不想后来他找我撕皮。”他们轮流划船,划到一半船身又破了个洞。
???
刚头望过去,隐约之间,他好像看见了什么。
“臭小子!是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他拿着喇叭大吼,凌轲和盛黎赶紧缩下去,只露出半个脑袋望着海面。
“给我继续划!”刚头一声令下,其余三人加足马力。
“搞不定怎么办?”眼看那四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凌轲激动道。
“不慌,补几枪。”盛黎嘴里含着烟,悠哉悠哉对准小船再来两枪。
?!?!
四人眼睁睁看见射来的子弹霹雳啪啦把半截船都爆破了,这下不用刚头费力,四人直接一人抱一块木板在海面上飘着。
“卧/槽你奶奶的,绝逼是那两个小兔崽子!他们手上有枪!居然敢对我们开枪!他们想干什么啊!”大头和虎背熊腰的军警都怒了,小四愁眉苦脸,“凌哥和盛哥也太狠心了叭。”
刚头恶狠狠咒骂一声,终于放弃了,“随他们去吧!不长点记性是不知道世间险恶的!”
四人灰溜溜地往岸边划去。
那头的凌轲和盛黎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这种捉弄人的恶趣味简直太爽了!
两个小坏蛋笑累了就靠在一起,小小坏蛋靠在大小坏蛋的怀里,不停打饱嗝抽气。
大小坏蛋环着他腰嗤笑他是猪。
瑰艳的晚霞染不了深黑色的海面,冰川和风雪已经成为了这处的代表景色。
巨大的蜂巢悬浮在空中,可怕却没有太多动静。仿佛暂时沉睡了一般。
这艘巨轮没有移动,一直停靠在海域偏中央位置,这里的海水没有结冰,也没有流动。
盛黎和凌轲在甲板上站了会儿,两人都是第一次在海上看夕阳,远方很模糊,似乎有层层叠叠的翠绿,在海平面尽头。
“诶,你说,逻邂门会在哪里?”凌轲随口问身边的人,但没有得到回应。
他转头看过去,“阿黎……怎么了?”
盛黎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他走过去,发现他在抚摸掌心的蟠绦。
“出什么事了?”
从在夕城遇见蟠绦到如今在d城外黑鲸海域,短短几个月,蟠绦已经长到成年男性手掌大小的长度和小孩手腕的粗细,完全像一头水生动物。
并且它的头部长了两个触角,有点类似中国古代关于龙的描述。
当然不同的是它没有爪子,没有鳞片,通体滑溜带有剧毒,还爱吃盐。
此刻的它稍显奇怪,皮肤从原本的蓝黑色变成了深红,原本的蓝眼睛紧紧闭起,黏液一直在流溢。
盛黎不怕蟠绦的毒液,用手指轻揉它的头部,它睁开眼看了主人一眼,又痛苦地闭上。
“我也不知道,今早它就开始发烫,我没有在意,刚刚它在玻璃瓶里乱拱,我把它拿出来,就是这副模样。”
“会不会是生病了?”凌轲疑问。
“蟠绦会生什么病?变异?”
“可是这样下去,它不会死掉吧?要不接盆冷水来?”
“不行,蟠绦需要泡在营养液里,普通水没有用,但是营养液得重新配置,这里没有原料。”
凌轲哑言,前段时间他照顾它就没有在意这么多,不会是当时就留下病根了吧?
“去找点盐,兑点盐水。”
两人去了二层甲板的厨房,要了一点盐,盛黎捧着蟠绦不好到处走,便先回了负一层,让凌轲兑好盐水回来。
凌轲在甲板上乱窜,想找个什么东西来装蟠绦怎么就这么难呢,走了一会儿,他又到了一层甲板上,却遇到一个站在船帮上,仿佛随时会投海的男孩。
海风把他脖子上系着的蓝色丝带吹的飘起,他的身体瘦弱,裸着双腿,摇摇欲坠。
“喂!小孩!那儿很危险!”
凌轲皱眉吼了一句。
男孩的身体颤了颤,没有转身,而是更加上前了一步……
凌轲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这比他自己跳海还要刺/激,他两步跑过去捞住他的腰使劲往后一甩,惯性让他和那男孩一起摔倒,大冬天关节被磕得生疼。
“嘶……你到底什么想不开啊?”凌轲揉着屁/股坐起来,看向一旁的男孩。
他这才发现,男孩虽然看着年龄小,但眼里的神情,倒是不像小孩子会有的。
“我没有想不开啊。”男孩声音很成熟,撑在甲板上,皱眉看着他。
?
“可是你站在那里,还往前走,不就是想跳海吗?”凌轲无语。
“你误会了,我的袖章掉海里了,我只是想把它捡回来。”男孩转过眼神淡淡道。
袖章?凌轲打量他,这才看见他穿的是水手服,不过是很薄的那种。
“你是这儿的工作人员?”
“嗯。”男孩拍拍裤子,站起来,还主动向凌轲伸出手,“你还好吧?”
凌轲愣了愣,“船上允许未成年当水手吗?”
“我成年了,年龄比你还大呢。”男孩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我有身体不老症,你觉得我是小孩很正常。”男孩顿了顿,见他一脸好奇的模样,补充一句,“我真实年龄已经三十了。”
“……”
叔叔好。算了,还是叫大哥吧。
看来是凌轲坏了人家的事。
恰好此时,一个声音如雷劈一样响起来,“奇诺!你又在偷懒是不是?!让你维修楼梯口的升降机,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是一个女人,很凶猛的女人。
奇诺的耳朵被她揪起来,他挣扎着大吼,“放开!”
凌轲刚得知他三十岁,下一秒就被一个看起来年纪相仿的人揪耳朵,有点缓不过来。
“这……你干嘛?”这位大妈,有事好好说不行吗?
“你是谁?不像是船上的人啊。”女人一双虎眼瞪向凌轲,直让后者心虚。
凌轲嚅嗫着,女人直接提着奇诺的耳朵把他拖走了,凌轲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就看见奇诺被两个同样是水手的男人按在地上打,打了几十下的板子,然后罚他去维修升降梯。
凌轲抓了一把瓜子随意朝刚刚动手的男人旁边靠过去,“大哥,咋回事啊?为啥你们要揍那叔?”
大哥本不想理他,忽然听见他喊那人叔,嗤笑一声,“你喊他叔?是不是他又告诉你他今年四十了?”
“……?”没有,他说他三十。
“小子,你被他骗了,这人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顶多十三四岁,是在这打工抵债的赌徒。”男人点着烟,哼哼哧哧,“刚来时我们都被他骗过,说自己四五十岁,做事一板一眼的,但在赌桌上就跟个癞皮狗一样,打几下就现原形了。”
凌轲哑言,想起刚刚那人的神情,不像是假的,这会儿他倒迷惑起来了。
凌轲摇摇头,准备继续去找个什么能装水的玩意儿。
进入升降梯,他看见齐诺在里面蹲着拧螺丝。
“这个梯子坏了,要等一会儿才能用。”他背对他,淡淡道。
“哦。”凌轲下意识回应,忽然又道,“你能帮我找个装水的盆子或者玻璃缸吗?”
奇诺看向他,挑眉。
——
凌轲等了一会儿,奇诺带他去了负二层,这里是水手捕鱼和工作人员的住宿层,他给他找来一个琥珀色的琉璃缸,“这个行吗?”
“可以,谢谢。”凌轲接过,半响问了一句,“你真的三十了吗?”
“嗯。”他道 ,“几乎没人会相信,我这个病很特殊。”
“你是欠了很多债才在这里当水手的吗?”
奇诺看着他,“不是。”他忽然凑近他,小声道,“你知道这片海域的秘密吗?”
“什么?”
奇诺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他到一个偏僻地方,然后他道,“就在这片海域,底下,有一个神秘的国度。你听说过美人鱼的传说吗?那里就生活着美人鱼和深海怪物。”
“……”
“不过最令人心动的是,那个国度里面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价值连城,甚至还可能有仙丹神药,吃完就能进化……”奇诺目光之中充满了向往和赤/裸裸的欲望。
凌轲蹙眉,“你怎么知道?”
“藏宝图上写的。”他冲他眨眨眼,“我以前有幸得到过一张藏宝图。”
看奇诺的样子不像在骗人,凌轲迟疑道,“所以你潜伏在这艘船上就是为了去海底吗?”
“我当然去不了,虽然我有不老身,但不是水生异种啊,不过这艘船能经过灯塔,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灯塔?凌轲想了想,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那里面有个老巫师,可以改造R星上的任何生物。”
“所以,你想去那里求他改造你,然后去黑鲸海域的海底夺宝?”
“没错。”
凌轲没有想到他问什么这人就回答什么,倒是意外,不过他这么耿直,更像是想要利用他什么。
“放心,我只是见和你有缘才告诉你的,对于我来讲你就是一个小孩子,不过算我第一个听众,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可以吗?”奇诺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凌轲的心中所想。
凌轲才不信这货的鬼话,但还是点点头,“没问题,相识一场,谢谢你的缸。”他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然后回了负一层。他暂时想不到他有什么值得奇诺利用的点。
盛黎已经在房间里等的冒火了。
他连忙道歉,然后把盐倒进缸里,搅拌了下,“可以了吗?”
盛黎把身体通红的蟠绦放进缸里,凝重道,“蟠绦应该是身体内部出现了异变导致的,我给它喂了点药,但没什么效果,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轲看着沉在缸里一动不动的蟠绦,叹气,“这小家伙,要是能找到它的出生地,或许还有救。”
两人在房间内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到了夜间,海面上果然又起了浓郁的幽蓝色迷雾,胧月被雾遮住,天地再次混沌。
而此时的‘天堂钻石’号轮船才开始夜间的娱乐活动。
首先就是捕鱼游戏。
在甲板的指定地点撒网,或者乘小皮艇在附近的海域上下网,老捕鱼行家点着一盏船灯教那些乐见新奇的乘客捕鱼技巧,有时会在海面炸开一道浪花,就是鱼上钩了。
烤来吃煮来吃生吃,各种吃法,带给那些‘人’最原始的捕猎体验。
然后就是上三层甲板,灯火辉煌,音乐流淌。
男女在舞池翩翩起舞,浓情蜜意,小孩则去娱乐厅玩各种游戏,譬如打保龄球,高尔夫,碰碰车。
一个词概括就是热闹非凡。
完全不像是一艘停在海面上已经好几天未动的船,也完全不像他们的头顶还悬浮这一个巨大的仿佛随时会砸下来噬人血肉的蜂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