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萧雨初的被劫体质,裴寒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吸取了上次疏忽大意的教训,护卫们也在暗中加强了警戒,被调虎离山的可能绝不会在他们这儿出现第二次,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麻烦。
萧雨初隔着大开的窗户眺望许久,也只能看见一堵高墙将天际的晚霞遮去大半。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抬手打算关窗时,正好看见从后厨走出来的小厮。
他也瞧见了屋子里的萧雨初,便一边剥蒜一边问道:“姑娘,今儿买的鱼可新鲜!你吃不吃辣?小的做麻辣鱼头的手艺可是连老爷都夸赞过呢!”
“都行。”
下江道这边的饮食都很狂野,几乎每道菜都要放辣子。萧雨初的饮食习惯比较偏于清淡,刚来时还挺不适应的。在闹过几回肚子、迫于无奈吃药变成了铁胃之后,渐渐的开始对辣椒这种刺激的调味品上瘾。
要知道在前世那种资源匮乏的环境下,别说辣椒了,连辣椒种子都变得十分稀缺。现在想想,那段枯燥又无趣的日子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从黄昏等到夜幕降临,天色方歇,直到萧雨初都嗅到了后厨里飘出来的饭香味,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裴寒和孟不凡出去这一趟,时间似乎久了点。
她抬起头对着空气问道:“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他们两个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空气一阵静谧,并无人回应。
夜风吹过,显得她跟空气对话有点尴尬。
萧雨初抓了抓自己的耳垂,正好此时后厨的小厮探出头来问道:“姑娘,饭菜已经做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过来帮小的搭把手,端到餐房去啊?”
庆幸小厮没有看见这一幕的萧雨初自然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她往后厨的方向走了几步,结果突然有两个人凭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是被人丢在地上的。魁梧的身形往地上一倒,眼睛紧闭,手里也没有拿着武器。
从衣着来看,应该是裴寒手底下的护卫。
萧雨初眉头一紧,忙上前去探了探他们脖子上的脉搏。
“别担心,他们没死。”
这个声音……晋羽?!
萧雨初抬头一看,正是看见了不久前落跑的晋羽。他不知道从谁身上夺来了一把长剑,剑尖上还沾了血。
她心道不对劲,果真,下一刻便被晋羽用剑尖指着脖颈,冰凉的触感从颈间传来。
这是她第二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要知道在杏林堂内府的湖水下看见几具被沉下去的尸体并且感受着被淹没的窒息,可是她第一次也是最难忘的一次记忆。
“你想怎样?”萧雨初强作镇定,可还是忍不住吞咽滚动了下喉咙。
她的手偷悄悄地摸上了腰间,不料颈间的剑刃稍一用力,萧雨初便感受到了一股尖锐的疼痛。
“别乱动,我知道你的能耐,不过关于我的本事,你只领教了十分之一二。”晋羽眯起了眼眸,看向了不断冒着炊烟的后厨,对她撇了下头。
“我要离开这儿。”
萧雨初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既然要走,为什么现在又回来?有这会儿折腾的功夫,早就能离开……”
她说到一半,终于明白了什么,当即顿住。
“啊——镇子里有寒王府的人巡逻,镇外是下江道的驻军,两层防守,你武功再高也是躲不开的。”
萧雨初这些日子以来,常常跟着小厮一同出入莫府采买,还会去附近的山上采药。莫说是裴寒的手下,就连镇外的驻军都眼熟了萧雨初。
晋羽去而复返,想必是知道自己没办法出去,所以才折回来想带她离开。
在晋羽肃冷的气势压迫下,萧雨初只好跟着他慢慢地往后厨相反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要去哪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既然你已经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和过去,就不该鲁莽行事。难道这些日子以来,还是不能让你放下戒心去信任孟不凡吗?”
在提到孟不凡的时候,晋羽的脸上很明显出现了松动。
很快他又敛起心神,冷声道:“话都是由你们说,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提前布好的局?唯有我亲眼所见,亲自感知,才知道你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以呢?”萧雨初隐约感觉他似乎另有打算,便继续追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只听唰的一下,晋羽将长剑收起。
这是表示对她的信任吗?
萧雨初疑惑。
听他又沉声道:“想知道就跟我走。”
一个充满了诱惑和威胁的提议摆在萧雨初的面前,她眯着眼眸认真思索晋羽要带她走的可能性。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晋羽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一瞬间呆住了。“什么?!”
这么问的确有点自恋,不过萧雨初会这么问不是没有理由的,谁叫那孟不凡总是说自己和晋羽的妻子有五分相似。
左右衡量,这晋羽应该不会伤害她,充其量也就是拿她当个工具人。萧雨初为免孟不凡白忙活一场,只好将应了他。
“我跟你走就是,你别胡乱杀人啊!否则这一路上,只要找到机会,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惹恼我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晋羽做了这么些年的杀手,敢威胁他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怎么说也曾是有名的医邪,兴许萧雨初便是把真本事都拿出来,他也未必看得上眼。
不过萧雨初这副明明没多大却还要挺直了身板作强势的样子,却让晋羽看着难得地顺眼,他对这小丫头,暂时还没有起杀心。
于是,在孟不凡和裴寒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萧雨初就乖乖地跟着晋羽离开了莫府。
半天等不到萧雨初进来帮忙的小厮奇怪地走出了后厨门口,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他们身上的伤口甚是明显,这让没见过这等场面的小厮呆愣了一瞬间,很快便发出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尖叫声。
“啊——!”
整个三辖镇的安静祥和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