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和萧雨初瞬间紧张地崩住了神经，两人同时起身，将昏睡中的孟不凡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发出动静的幽暗树林里。
连被拴在树边，吃了一整天草的马儿都开始不安地踩踏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敏锐的萧雨初甚至还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裴寒准备亮出兵刃时，忽然，那人直接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火光映出了他的脸庞，让紧张的萧裴二人立时松懈下来。
萧雨初长呼一口气：“晋先生？你怎么也不做声？我还以为是那些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晋羽的左手一直捂着他握剑的右手，指缝间有血迹渗出来。
萧雨初惊讶道：“你受伤了？！这伤……”
“不碍事。”晋羽沉着脸将剑收回了腰间的剑鞘里，目光在地上一扫，瞥见了在衣服堆下沉睡的孟不凡后，才不觉松了口气。
晋羽向来少言，性格又冷，萧雨初和裴寒见带着一身杀气回来，又一副不肯多言的样子，两人便只好什么都不问。
“我随身带的药包在侠风岭里弄掉了，眼下只有止血的药草，晋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萧雨初在晋羽拿开手的时候看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是，药人的手才能抓出来的伤口，你被药人伤到了？”
萧雨初一惊，“不，不对，侠风岭外面为什么会有药人？！”
左右都是瞒不过他们，晋羽叹了口气，对他们实话说道：“是那些荒山族的族人，他们之前在地下的暗室里被那些复活的尸人抓伤或者是咬伤。他们的牙齿和指甲里都有尸毒，虽然经过简单的上药和包扎，不过尸人身上的毒好像比淳州那些药人所带的毒要更烈、毒发也更快。”
“我只是出去将那些设下埋伏的人除掉，结果没想到折回来的时候，那些人都已经毒发，丧失了理智。”
毫不意外的，裴寒和萧雨初的脸色俱是一变，凝重万分。
“我追出很远，发现他们走得太散，便把几个已经失智的人杀了灭口。不过，我脚程有限，那些人已经不知道散到哪儿去了。”
所以晋羽这才踩着夜幕星河回到了孟不凡停留的地方，结果没看见孟不凡的人影，差点快疯了。
幸好仅存的理智让晋羽去之前休憩过的地方查看，还没走进就看见了一簇火堆，他心里终于安定不少。
萧雨初心里咯噔一下，惊骇地看向了裴寒。
“那曼娘她岂不是也……”
失去记忆的裴寒对荒山族人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从萧雨初口中得知他们欺骗利用自己，心存怨怼和不满。
晋羽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一瓶药，正准备给自己上药，下一刻就被萧雨初给接手了。
他对萧雨初说：“我不认得谁是你朋友，不过……死在我手里的人，都是已经彻底毒发和尸化的药人，无可逆转。”
也就是说，没救了……是吗？
萧雨初长叹了口气，手上利落地为晋羽包扎好了伤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道：“我记得你是神果使用者，所以……这点毒对你来说，应该不碍事吧？”
“所以我不是一回来就说了吗？”晋羽难得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这点伤不碍事的。”
他把从暗道里出来之后发生的事都跟这两人说了一遍，裴寒陷入深思之中，而萧雨初却是幽幽感叹：“想不到这群人不光警戒心强，脑子也很好，还懂得埋伏在侠风岭外。”
一直跟那些人周旋的晋羽趁着萧雨初和裴寒不注意，从火堆上取下了烤得香味四溢的山鸡，用力地撕下了一只鸡腿，默默填充因为饿了一天而饥肠辘辘的肚子。
“对了，”才吃了几口就想起了什么的晋羽，又说：“那些人虽然大多死在了我的手里，不过有几个漏网之鱼偷偷逃走了。我想，应该是向他们真正的主人通风报信去了。”
火光弱了不少，萧雨初添了把柴火，随口问道：“看来晋先生也认为，我们留下来的那个人，要么不是真正的主使之人，要么就不是真正的合国丞相卢勾。”
“就算是丞相明面上已经被换了回去，但是阿满伪装的卢勾绝对不可能下这些命令。身为丞相的下属，这些杀手训练有素，谋略十足，要是没有幕后之人扯动千机，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吧？”
“我想也是。”
简单地研究讨论了一番，晋羽就把眼神看向了一直昏睡中的孟不凡，眼神难掩担忧。
萧雨初见状，抿着唇笑了笑，调侃他道：“有些人呐，总是把话藏在心里不说。今日事今日之幸，若是他日一朝生死离别，那个时候再想吐露真情，恐怕为时已晚啊！”
“你……”晋羽怎么会不知道萧雨初是在揶揄他和师弟？有道是旁观者清，想必裴寒和萧雨初早就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吧。
见他被怼得说不出话，萧雨初很识眼色地没有再继续开他的玩笑，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裴寒身上。
“你在想什么？”
裴寒没有动，半眯着迷茫的双眼，怔怔出神。
“裴寒？”萧雨初把手里的挑火棍举到了男人的面前，结果视力还没完全恢复的裴寒把那根黑漆漆的棍子当做黑蛇了，吓得一脚直接踹飞了。
“呀——！”
萧雨初：“……”
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傻事的裴寒收回了飞踢起来的腿，讪讪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被吓到了……”
萧雨初问道：“所以，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我……”一些混乱的画面从裴寒的脑海中闪过，他不确定地说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一直会对我们紧追不舍了。”
几乎是同时，萧雨初和晋羽的眼神齐齐看向他，就连躺在孟不凡身侧的狼王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挺起上半身张望着。
只听裴寒犹豫不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只是依稀想起，卢勾的那张脸……我同时看到过两次。”
“两次？”萧雨初不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