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初被关起来了。
她就被困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水没粮,整天只能跟那条小白蛇打交道。别说,跟这小家伙相处得久了,看它还怪眉清目秀的。
只是这样被囚禁的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呢,那个叫远叔的男人便突然命人将她带出了房外,将她拖到了这宅邸的门口。
和平常不一样,四周的气氛有些肃杀,就算萧雨初看不到,也能感觉得出来四周应该藏了很多的杀手。
萧雨初将近两天没有吃饭进水,身体发虚,要不是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可能站都站不稳。
架着她来到这儿的人用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等远叔转过身来,萧雨初才发现他此刻的脸上神色阴沉,黑得都能滴出墨水了。
“萧姑娘,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到这儿来吗?”
萧雨初丝毫不惧脖子上的刀刃,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面带嘲讽,似笑非笑道:“我猜,应该是带我来看这儿的风景的吧?”
她深吸了口气,没有嗅到掺有泥土和花草芳香的气息,反而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也许,是让我来看尸体的。”
远叔打了个响指,点了点头,夸张地称赞道:“萧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我本来是想带几个半成品的药人给姑娘你看看,不过既然有现成的尸体,倒不妨让姑娘见识见识,我们的药人是如何炼成的。”
在他轻轻地鼓掌之后,府宅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萧雨初也感觉到脖子间的刀子瞬间收紧,刀刃勒在皮肤上,像是要将她的喉管就此割破似的。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萧雨初看见了一群倒在门口的尸体,横七竖八躺满了一地。让萧雨初在意的是这些尸体所穿着的衣物……
阴阳服,是杏林堂的阴阳服。
当她顺着蔓延远去的尸体尽头看去时,发现对面就站着很多人,很多熟人。
杏林堂的人,寒王府的人,萧雨初甚至在人群当中看到了特意变装过的孟不凡。
他们都是……来救她的吗?
地上死去的人里有三方势力的尸体,死状都分外凄惨,尸体下的鲜血几乎浸染了整片地面。
充斥在鼻尖的血腥气让萧雨初的胃里翻涌,恶心又窒息的感觉齐齐向她涌来,她不适地闭了闭眼,却被对面的人误以为她遭到了性命威胁,围在门口的人顿时有些蠢蠢欲动。
“牧志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裴寒往前站了一步,眼神凛冽,一身杀气狂啸,似是恨不能将眼前这人给生剥了皮才解恨。
“你欺上瞒下,祸乱淳州,很好、很好啊!且看你今日,要如何逃出这由你一手造成的鬼蜮!”
“小寒王,你话可别说的太满。”被唤作牧志远的男人,乃是先前让人家唤自己为远叔的中年男人。
当他得知这隐蔽所在被人发现的时候就知道,迟早这场大战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还好,他的手里有个萧雨初这样的人质,这些人胆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他就会拉着萧雨初献祭作陪葬!
牧志远冷冷道:“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儿,进了影鹰的地盘,岂能留你们活口?”
辛辛苦苦带领着杏林堂门人奔波至此的沈微,好不容易打探到萧雨初的下落,却在对方的地盘上吃了瘪。偏偏萧雨初还被当做了人质来威胁他们,沈微在江湖上纵横惯了,何时受过这种气?
他往前走了两步,将裴寒甩在身后,面色阴郁地道:“区区一个活死人,也该在老子面前嚣张?”
牧志远的脸色当即一边,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些气急败坏:“你说什么?!”
“老子说错了吗?你以为你换一张脸,就没人认出来了吗?”沈微将背在身后的手举起,暗暗打起了手势,身后的众人纷纷向后退了几步。他又道:“看你的样子,你应该还以药物控制着身体的衰老变化,啧啧!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而今却靠药物支撑着你活下去,不是一个活死人还能是什么?”
“你——沈微!”牧志远的秘密被人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面色瞬间涨得通红,想辩没有理由,想骂又骂不出口。
气氛一度僵持不下,忽听萧雨初蓦然喊道:“快走!有人躲在暗处——呃!”
她脖子被身后的男人用利刃化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从伤口流出。
为了证明她所说的话似的,隐藏在四周众多的杀手一瞬间齐齐现身,更有不少弩箭从暗中射出,饶是他们立刻亮出兵刃抵挡,也或多或少的有人被直接命中受伤。
这空旷的街上瞬间成为最混乱的厮杀现场,牧志远想趁乱逃跑,被沈微看见,朝他追了上去。
而挟持着萧雨初的杀手想将她杀死灭口,结果刀刃没能来得及将她封喉,便觉有阻力出现,原是她自己不惜双手受伤,也将那匕首的刀刃抓得死死。
无奈之下,此人只好丢下匕首,用尽全身的内力在她的后背心重重一拍,萧雨初当即便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捶打过一般,一口血喷出,飞溅得到处都是血滴。
裴寒看见这一幕,急得目眦欲裂。
“混账!你敢伤她?!”
在那杀手即将抽身而去时,一个人影从半途杀出,拦在他面前,华丽又凌厉的剑法在空中挥了几下,再收剑时,此人的脖颈上已经多出了一道致命伤。
孟不凡利落地收了剑,见倒下去的萧雨初被裴寒稳稳地接在了怀中,立刻便冲他喊道:“先带她走、这里危险!”
其实从这些杀手们出现的时机来看,他们要么是殊死一搏,要么就是已经放弃了这块隐蔽的驻地。有些杀手趁势抽身逃走,这明显就有很大的猫腻。
在亲眼目送裴寒抱着萧雨初离开这里之后,他纵身跳进了宅子里,遍寻无果之后,立刻顺着那些杀手们离去时的方向追踪而去。
有关师兄的下落和往事,他还得追查下去才行。
淳州的动乱很快便经由手下人回传到了苍城的皇宫里,正在奋笔疾书的皇帝明扬听罢后,面色不改地问道:“你是说,杏林堂和寒王府的人在淳州城制造了这起混乱?缘由为何啊?”
暗探回报:“为的是,一个女子。”
朱笔一顿,红色的墨汁在纸上晕开了一抹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