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不新君的,萧雨初并不在乎。
眼下让她感觉棘手的是裴寒的眼睛,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用尽自己的医术本事也看不出个结果,想用透视眼的功能给自己开个挂吧,结果入眼的乃是一片赤红色的警告。
只提醒了目标中毒,从预警的程度来看应该是毒性很强烈的毒素,可裴寒除了眼睛看不见之外,身上也没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连毒素都没能分析出来。
萧雨初耐心地问起裴寒是怎么中毒的,可他自己却没什么印象了。
“我只记得当时我在看那封信,信上提及了卢勾和陈王联络的细节,他们不光勾结势力,还借助彼此的权力,暗中走私了很多东西。金银珠宝、玉器首饰,布料绸缎和粮谷草药,甚至还有……私军。”
“养私军?陈王吗?”萧雨初记得自己见过陈王一面,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对此人便没什么好印象。
这个人,韬光养晦,有些功夫甚至不愿意流于表面遮掩。
起初萧雨初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在看到他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而今知道了他和卢勾有所勾结,才知道是那一副狼顾之相让她打从心里感到不安。
萧雨初心凉凉的。
“我被关入天牢时,承蒙太后关照,到她宫中去住了些时候,感觉她老人家和蔼慈善,尤其对你十分欣赏和青睐。”
她拍了拍裴寒的手,叹道:“当初我还觉得这或许是个可以依靠的长辈,谁能想到太后都这把年纪了,竟然会联合陈王与合国丞相勾结!她图的什么呢?”
当今的皇帝明扬乃是由她和老寒王一力推上帝王之位的,也许会因为年纪太轻而在国事上有所顾虑不周,可他无论如何都是皇室血脉,太后的亲儿子,她做这种事不是在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吗?
此举无异于叛国啊!
萧雨初很不理解地摇头,又扒开了裴寒的眼睛,多看了几眼。
任由自己被当做个布娃娃一样摆弄的裴寒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凉凉的,他又看不见,还以为萧雨初是在撩拨他,便开玩笑道:“小美人,你莫不是想趁着我眼不见、占我便宜啊?”
远处传来萧雨初漫不经心的声音:“你说什么?”
嗯?她已经走远了?
那他脸上这股冰凉的触感是……
裴寒伸手一摸,突然摸到了一条软软的、凉凉的、滑不溜丢的东西,失去视觉的他对这种东西有着未知的恐惧,甩手便将那东西给丢了出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
裴寒看不见,还恶寒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被绑起来的卢勾和蹲在一旁的石青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条全身银白的小蛇,歪歪扭扭地被丢到地上后,就委委屈屈地蹿回了萧雨初的身上。
难得见他这么胆小的样子,萧雨初碾好了碎药之后,沏了杯热水,又重新坐回了裴寒的面前。
将发热的水杯塞到了裴寒的手里,萧雨初笑话他:“没出息,一条蛇你也怕成这样?当初它咬你的时候你都是面不改色的,怎么如今就舔了你脸蛋一口,吓得你魂儿都要没了?”
裴寒傻嘿嘿地笑了下,试图蒙混过关。
“把信拿出来。”萧雨初向他伸出了手,但是裴寒又看不见,于是萧雨初便只能自己动手,从他的怀里和袖口里搜。
裴寒被她抓得有点痒痒,差点将水杯里泡的药水给打翻,忙用两手护着,直求饶似的嚷嚷:“在怀里、怀里!别乱摸啊美人,容易出事~”
一辆车从萧雨初的脸上碾了过去。
她掩饰尴尬地咳嗽两声,从他的怀里一抽,便将那只已经开封的信拿了出来。
裴寒回忆了下失明时候所发生的事,试图理出自己失明的原因。
“我是先看了那枚印章,然后阿满发现了一株被布条包起来的干草,我不懂医术更不识草药,便先把信打开来看。正是在看信的时候眼睛慢慢开始变得模糊,等信快看完的时候,我眼睛也就彻底看不清楚了。”
那这么说来,是这封信有古怪了?
萧雨初瞬间想到了关键,看着手里的信,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拆开看了。
裴寒大约是知道她在担心,便不厚道地笑了笑,提醒她:“孟不凡那个老不修呢?这种事应该让他来。”
“孟先生有事去办,有晋先生陪伴着,一时半刻还回不来。”萧雨初决定自己来看这封信,刚把里面的信抽出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便挑眉去看裴寒。
她眼带戏谑,笑道:“你怎么不管有没有记忆,都叫孟先生老不修啊?人家又比你我大不了多少岁,正值青壮年呢!”
“得了吧!”裴寒哼道,“就他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盯着他师兄的眼睛,把所有的心事都写在那双眼里了,也就只有他那个迟钝的师兄什么都不懂。啧!还不是老不修吗?”
萧雨初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摇了摇头,轻笑着说:“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某人的心事要藏不住了。”
说话间,她打开了那封信,还把自己的眼睛捂得严严实实。
半晌,萧雨初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眼睛没问题、还能看见,便稍稍放下了点手臂,看了一眼信纸。
上面一片空白。
“嗯?”萧雨初发出质疑。
她将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不管怎么看两面都是白纸,一点被写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也就只有在信纸的右下角有一个清晰的印章痕迹,还是没有带墨的那种。
“怎么了?”裴寒听她的动静感觉不对,便连忙追问。
萧雨初只好如实告诉他:“这信上,没有你说的那些内容,一个字都没有。”
“怎么可能?!我分明看得清——”裴寒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话语戛然而止,垂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攥成了拳头,指甲掐着掌心,似乎在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裴寒?”萧雨初晃了晃他,一再确认:“你真的看到信上有字,而不是你出现什么幻觉了吗?”
只见裴寒默不作声,从老旧的床板上坐起身来,用脚测量着地面的位置,最后走到了卢勾的面前站定。
就在萧雨初疑惑之际,突然、裴寒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卢勾的脸上。
“啊!”
萧雨初和石青听到清楚的一声骨裂,初步断定,应该是卢勾的鼻梁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