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环抱起手臂，不紧不慢地说与她听：“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五明潭藏着的秘密要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深。虽然孟不凡跟他们有点交情，不过当年他并没有亲眼目睹晋羽一家被灭口，也没真正见过圣女像，也就不知道当年这件事的内幕。”
萧雨初感觉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意料，诧异问道：“什么内幕？”
“当年影鹰组织为了利用晋羽，追寻神鬼草，找到了南疆后跟苗族人做了一场交易。苗族交待出晋羽一家的下落，而影鹰则要把神鬼草的种子交给他们。”
事情居然会牵扯到神鬼草？
萧雨初俯瞰着大地祭坛里的一片混乱，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气。她又追问：“所以，晋羽的妻子是死在了她自己族人的手里，被苗族人在这祭坛里活祭在圣女像前，而晋羽则是被那些杀手掳走，用药物洗去了他过往的记忆……简直就是一群强盗啊！”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觉得很不对劲：“苗族要神鬼草干什么？那些危害天下的药人该不会都是他们炼制出来的吧？”
“不，他们繁衍神鬼草只是想用来饲养并且控制那些毒虫罢了，没那么好的脑子去谋划其他。”
萧雨初：“……”
虽然这话嘲讽意味十足，不过萧雨初听着心里十分解气。
她意外地撇头看了裴寒一眼，带了点刮目相看的意味，挑了挑眉角。“说到底，你我只不过是个局外人，为什么你知道的消息会这么多？你在这里面，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如你所见，”裴寒摊开了双手，如同一个掌控一切、操子的棋手，悠然志满。“我只是一个添油加醋的小角色罢了，真正的主角是他们两个。”
两个？
萧雨初垂眼一看，人群中除了比较惹眼的晋羽之外，另一个着了一身白衣的男人也很快加入战局之中，搅弄风云。
像是知道萧雨初心中的困惑似的，裴寒解释道：“这家伙从祭祀一开始就不见了人影，我觉得不对劲，便离开去寻他下落。阿冷告诉我说他往日月沼的方向去了，我就猜到他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去找晋羽的下落。”
只是关于晋羽怎么恢复的记忆，他就知道的不多了。等此间事了，再问他们师兄弟二人不迟。
萧雨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垂眼继续看着当前的状况。
像煤油加火药的这种暴力组合，让鲜少接触外族人的苗族人惊慌失措得到处乱跑，然而火药无情，走到哪儿炸到哪儿，一时间哀鸿遍野。
这种场面可不是萧雨初想看到的，她虽然的确讨厌这些愚昧又迷信的人们，可是他们罪不至死。这种屠杀一般的场面让她想起了前世所经历的一切，心情也随之低落不少。
一直注意观察着她面上表情变化的裴寒突然伸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早知道你是比琉璃还脆的心肠，我一早让他们在点火的时候漏了一道口子，只要他们从各条死路碰了壁，就会从唯一一条生路离开。”
萧雨初喃喃念道：“是吗？那就好……”
来到苗疆后唯一感受过温暖的片刻，就是被玛彩那小丫头攥着手像个小话痨一样追问不停的时候，小小的少女似乎什么烦恼都没有，希望她能过得好好儿的。
如裴寒所说，的确是有不少的苗人从故意打开的豁口逃离了大地祭坛，只留下了包括女祭祀在内的几个村落的村长。
他们倒是想跑，除了女祭祀脸上的皱纹还比较少之外，剩下的几个人都是脸上布满了沟壑的长胡须老人，手里都齐刷刷地拄着拐杖，莫说跑了，连走都费劲。
为了将这几个掌管着整个苗疆的人都留在这儿，晋羽可谓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却没想到就在他想尽办法将几个村长抓过来的时候，那个被他制住的女祭祀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身上的压制解开，企图偷偷趁乱溜走。
晋羽看得目眦欲裂，准备拼死也要将她带回来，却见熟悉的身影从面前一晃而过，三两下便从兵荒马乱的人群中将女祭祀抓了回来。
她被重重地扔在地上，身上的衣物不足以将她的全身都遮住，这一摔，愈发暴露出了她苗条的身材，也正好露出了腿上的一道紫红色的纹身。
晋羽一看，胸中便涌出一股怒气，他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三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女祭祀当即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因为窒息脸都憋红了。
“呃…唔！放、放开！”
“你！就是你！”晋羽再也不能维持冷静，他掐着女祭祀的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无尽的愤怒一股脑地倾斜而出。“当初就是在这儿，你、你们…当着我的面，将凤瑶活活烧死！为了神鬼草，你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女祭祀被掐得喘不过气，更别提说出一个字了。
可她身边各村落的村长们却纷纷义正言辞地表示：“这是我们苗族传统的祭祀习俗，你要认清楚，你不过是个外人！”
“凤瑶是我们苗族的族民，她为了苗族的后代和未来，都必须作出牺牲！”
“按照习俗，你本该是一块儿要被烧死的，饶你一条命不过是……唔！”
这些人每个都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守着传统的陋习残害后代，还引以为傲，听得人心头上火。
莫说是快要爆发的晋羽，就连亲自将女祭祀逮回来的孟不凡也很难听下去。
拔剑出鞘，一剑封喉。
多余的话连一个字都不想让他说出口，于是便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他。
当这些人真正亲眼看见了何为血溅五步，这时才恐惧地闭上了嘴。
“圣女在你们眼里根本就是祸害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供奉她呢？”孟不凡冷嘲热讽，将这些人的肮脏都摊开在明面上揭穿。
“啊，我知道了，当初害死圣女的人也是你们自己的族人。你们担心圣女转世会找你们复仇，所以就将每一个都跟圣女相似的族中女子带到祭坛上烧死。就连这圣女像，也被五种毒物压制着，生怕她会翻身显灵，将你们整个苗疆都湮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