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杏林堂的人竟然会如此大动干戈地去寻她,萧雨初一时无言,脑海中浮现出那夜骆昊介被暗算后的恍惚模样,心里有些担心。
“我师父他可平安回杏林堂了?”
裴寒面露不悦,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她的小脑瓜子:“这么俊美的小寒公子就在你的面前,你居然关心别的男人?真是无情!”
这不要脸的男人,居然还倒打一耙!
萧雨初冷淡地挥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冷嘲热讽道:“我跟你什么关系,需要你来如此质问我?骆昊介是我师父,那日为了护我离开,他中了迷药仍旧强撑着挡在我前头。倒是您小寒公子,平日里光会找些人在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怎么到了攸关我性命的关键时候,反而看不见你们人影啊?”
裴寒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恼得很,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把暗恨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护卫身上。
萧雨初见他要在别人身上撒气,当即暗中伸手掐了他一把。
裴寒刻意阴沉下来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痛苦表情,没骨气地跟萧雨初小声抱怨:“小美人,你下手清点,我这胳膊可还派的上大用场呢!”
萧雨初意味深长道:“什么大用场?是排兵布阵,还是赶尽杀绝啊?”
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就是一整个四古村。因为前不久才被官府的人糟践过,本来就有些衰败的村子看起来更添几分颓然气息。
裴寒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一下就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
他并未急着解释说明什么,而是从萧雨初的肩上取下了她的背篓,随口一问:“这是要去哪儿啊?我陪你一块儿去。顺便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鬼地方来的?”
于是,萧雨初便给了他个眼神,两人并肩离开了四古村。至于裴寒的护卫则是溜进了村子里,正式在这地方驻扎。
百草门的旧地距离四古村不算远,但也说不上有多近,再加上路本来就不大好走,裴寒又是惹人烦的话痨,萧雨初总觉得这一路漫长,肯定都是因为耳朵快要被他磨得起茧子了。
“我在苍城里到处都打听不到你失踪当夜的消息,说来那天也很奇怪,恰好就在你们去看河灯会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刚好骆昊介受伤,又刚好你被抓走……”
这一切都只能归结于有人一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至于是谁,还要等再查一查才行。
萧雨初对各方势力状况不明,只觉得心里憋屈。
她道:“我是被人绑着一路送到淳州的,关于这点我也很奇怪,淳州不是被你们封锁了吗?对方似乎是大摇大摆地把我送到淳州境内,把我抛下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裴寒恍悟:“这么说来,这些人跟淳州官府暗中勾搭,不然不可能在如此严密的封锁下把你一个大活人给送进来。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萧雨初耸了下肩,便将此事藏在了心底。
对方要么是想让她死在这儿,要么,就是想让她来到这绝境之处,将这片即将沦为死域的人间炼狱开出一条光明的路来。
有人很了解她,知道她不会因为尸毒过于恐怖可怕就放弃治疗眼前的任何一个病人,所以把她送到这儿来,是为了让她研究出新尸毒的解毒之法。
这种信任,萧雨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呢。
“走什么神呢?”裴寒在她的后脑勺上拍了下,在进入百草门的旧地时提醒她道:“这里很危险,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才行。这百草门邪乎得很,不知道为什么,到处都是难缠的毒物。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在圣地圣女像的下面起出了一窝毒物,本来都以为除干净了,没想到啊……后来又冒出了许多毒蝎蜈蚣之类的东西,害得我折了几个人在这儿。”
提起来裴寒就恨得牙痒痒。
萧雨初不厚道地哼了一声,带着点讽刺意味调侃道:“我看你那些死士都快被你整死了吧?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们皆因你而死,身边再连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吗?”
“寒王府每年都会训出一批死士作为我的明卫和暗卫。”裴寒不甚在意地道:“多的是人要对老头子表忠心,就不用小美人你来操心了。”
三观不同还真是不能凑作堆。
萧雨初翻了记白眼,从他的手里夺走了小背篓,闪到林子里面去采药了。
这地方荒无人烟了数十年,虽然偶有江湖人过来打探上几眼,不过却无人对这里的药草感兴趣,也就使得这些药草像没了天敌似的,疯狂生长。
眨眼间的功夫,萧雨初的背篓里便被塞得满满当当。
她忙碌完一抬眼,就见一条手帕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捏着手帕的那只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指腹和掌心有着因为常年练武而磨起的薄茧。
他是寒王府的王爷不假,谁能想到他终日嬉皮笑脸的外表下,内里藏着的是个英勇善战的军魂呢。
萧雨初抬手去接那条手帕,结果手还没碰着,裴寒便主动用手帕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擦拭,一双俊目里闪烁着明晃晃的星光,像只讨好主人欢喜的狗狗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我错觉,看着你总觉得跟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不一样了。”裴寒似有感慨,叹了声:“到底是女大十八变呐!”
萧雨初想,都过去快大半年的光景了,这个身体还在成长期,长得又快,自然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哎,我还从未问过你,你生辰是几时的啊?”
裴寒这一个问题把萧雨初给问懵了。她又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人是什么时候的生日,难不成胡编一个日期糊弄他吗?
萧雨初并不想骗人,便斜他一眼,将他的手推开了,冷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找人算咱们的生辰八字啊!”裴寒眉眼一弯,噙着笑意,说不出有多么认真,话里究竟带了几分真心实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是因为清楚裴寒这人绝大多数的话都是在开玩笑,所以萧雨初才感觉心里并不痛快。
“走了。”萧雨初闷闷地拎起了药锄和背篓,往圣地方向走去。
裴寒不知道又有哪里得罪了她,只好像个小尾巴一样紧随其后,还不住地追问:“小美人儿,去圣地作甚啊?那里可危险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