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可是陆衍舟等了半分钟，依然没有字句发来。
他察觉了许柠的犹豫。
想了想，还是发出那条，“合同签订后，头款百分之十会在一周内打到你账户。”
一百万的百分之十，是十万。
对于许柠来说，差不多一年的工资。
很高了。
看到新来的信息，她忽然怔住。
打好的那行字也刚刚发出，“好，九点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其实两个信息是一起发出的。
不过陆衍舟那条先到，在前面，而他又是半分钟后才看到的。
在男人眼里，许柠或许还是因为十万块改变了心意。
鼻腔里一声不显情绪的笑，他熄灭屏幕。
而许柠看到那条信息后有一瞬失神。
她没想到陆衍舟这样大方，医生有这么多钱？十万块，一般家庭也不可能说拿就拿的。
他的诚意，可见一斑。
只是，她不是为了钱才答应的，而是因为了解对亲人对家庭的那种在乎。
再度触摸屏幕，许柠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要说“谢谢”，显得客气，况且他说过别再用这个词的。
索性也熄灭了屏幕。
加班到深夜，她才拖着疲惫从公司离开。
明天周末，不过许柠还有许多事要做。
了解了那位空降大佬的行事风格，她必须要保证计划书的每一个安排都不能有错。
赌的是自己的前程。
下楼，打车回家，许柠在出租车上摸了摸自己上次淤青的膝盖。
伤势已经好转，颜色转淡。
手指触摸在上面时，却忍不住想起那天被他抚摸的感觉。
温暖的，轻盈的。
像极了第一晚，被他温柔占有时的感受。
都说，女人会对自己交付的第一个男人有别样的依赖。
真的如此吗？
她不愿多想，这夜梦里却免不了他的身影。
好在次日又要加班，倒是免得杂事分扰心神。
许柠掐着时间，工作到八点半准备收拾走人时，门口却忽的传来脚步声。
急促的，似有要紧事。
可这个点，谁会来？
门被推开，司雅晴冷笑着站在门口，“这么勤奋。”
“你不也来了，赶夜班？”当下没人，也不必装。
司雅晴不屑的笑，走近来将她工位的挡板拍的啪啪作响，“我可不是来加班的，”顿了顿，她语气沉下去，“我来找你。”
许柠疑惑皱眉。
“陶也之前被误抓的事你也知道，对吧？”
那件事在办公室被讨论了两天，许柠毫无顾忌的笑，“知道，不是你自己宣传的么。”
虽然被呛，但司雅晴却没有生气，反而深深看她，“你也是听我说了才知道的？”
这话问的许柠心底一惊。
难道陶也把那晚经过告诉了司雅晴？
不可能的，那对他没好处！
“司雅晴，有话直说，别绕弯子。”许柠瞥了眼时间，八点五十了。
这件事即便摊牌，她也是受害者，不慌。
“我拿到了那晚的视频。”其实司雅晴没从视频里发现什么，只是陶也那天要去，研究了一晚上后，忽然来问她谭为的行程，这才叫她奇怪，于是把视频从头开始看了一遍。
监控拍的清晰，那晚谭为确实开车去了那里。
只可惜老店门口的监控视野很窄，车身刚好挡住视野，所以看不见下车的人是谁。
陶也当时激动，说漏了嘴，怀疑许柠跟谭为一起来的。
可司雅晴并不知道许柠那晚也在。
她总觉得，这几个人之间有点什么，可又抓不到实锤。
今天来，是想套话。
但许柠很冷静，“拿到了就好好研究，跟我说什么。”
要是视频能拍到关键证据，陶也怎么能一晚上就出来？
许柠倒是巴不得司雅晴有点新发现。
两人各怀心事，对峙了半分钟后，许柠觉得无聊，于是关闭电脑起身，“没事我下班了。”
司雅晴没拦着。
只是看向她的后背，慢慢的，又联想起一些事。
眼神忽然变的阴沉，像是嫉恨。
不过许柠没有回头。
纵使感觉到司雅晴情绪不对，但她觉得司雅晴也无法从那些没实质内容的画面里抓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况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九点整，许柠刚好赶到车库。
陆衍舟并没催她，而是一直等在电梯口上。
见到指示灯变亮，许柠出来，他冷峻的脸上才挂起笑容，“饿不饿？”
又提起一个喜茶袋子，“热的。”
“芋泥奶茶？”许柠笑开花，“谢谢。”
车子一直启动着，暖气充足，她再次被男人的细心打动。
“你慢点开，我不赶时间。”之前说好一小时空余，可那样未免显得太敷衍爷爷。
陆衍舟明白她的意思，打着方向盘，脸上的笑意却不自觉敛起。
想到行将就木的爷爷，他便没有闲话的心情。
车程不长，半小时后两人就到了陆爷爷的特护病房。
谭为正守在床头跟爷爷聊天，见到陆衍舟过来便马上起身，瞥了眼许柠，压低声音道，“老大，盛华的名单已经送来了—”
却被打断，“晚点说。”陆衍舟的眼神垂在爷爷孱弱的身躯上，淡漠的眼忽然洋溢笑意，“爷爷，柠柠来看您了。”
“爷爷好，我是许柠。”话音刚落，她忽然感觉一只手自然的揽住自己的腰。
手被牵起，握紧，显得甜蜜。
陆衍舟眼尾坠着温柔，“爷爷一直很想见你。”
知道今天许柠要来，陆爷爷早上就开始期盼，还特意换了干净衣服，坐在床上一副难得精神的模样。
看到她来，马上扁起嘴笑，“囡囡。”然后抬手，慢慢的挥动，“坐过来。”
许柠看到陆爷爷，便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爷爷奶奶，心情难免波动，于是匆匆走过去，两手握紧陆爷爷只剩骨头的手，“爷爷。”
她很擅长跟老人聊天，从家常里短到政治时事，把陆爷爷逗的哈哈大笑。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走廊外面的动静也逐渐小了，值班的护士趴在桌上无聊的看着电视。
“爷爷，您困了么？”看到陆爷爷露出倦态，许柠起身去摸床头按钮，想让他平躺着，舒服些。
陆衍舟见状，便从后头扶着爷爷的背，细心提醒，“爷爷，熬夜不乖噢。”
哄小孩般的语气，叫许柠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陆爷爷嘿嘿笑两声，忽然各捉了两人一只手，然后看着许柠，“囡囡，你跟舟儿真的结婚了吗？好快的，你是真的喜欢他吗？臭小子有没有威胁你，他那个脾性爷爷了解，但是你不要怪他，趁爷爷还在，有委屈要跟爷爷说。”
陆爷爷虽然病重，但是脑子反而清醒，刚刚跟许柠相处，他观察过，这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互动。
除了进门那一下，真看不出是夫妻。
甚至都不熟。
陆衍舟笑笑，波澜不惊道，“爷爷，年轻人流行闪婚，我跟柠柠第一次就看对眼了。”
“我不信，让囡囡说。”陆爷爷是过来人，看许柠的眼神显得很期待。
好像非要她做出什么证明，自己才好放心。
许柠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家，不知怎的，心里忽然生出股冲动。
“衍舟说的是真的。”她脑中浮现第一次跟他见面的场景，随即脑子一热，忽然的倾身，竟吻了他脸颊一口。
男人瞳孔微微放大。
陆爷爷看了高兴的拍手，这才安心睡下。
从病房出来，陆衍舟诚恳道，“谢谢你配合。”
许柠也停下脚步，表情同样真挚，“你跟我认识以来一直都很坦诚，我们双方都没有隐瞒或者欺骗，所以我跟爷爷说你没有用别的手段逼我是实话，不用谢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到站在陆衍舟后面的谭为很是紧张，在话音落下后，谭为便急不可耐把陆衍舟拉到一边。
许柠没多想，正好得空，抽出手机看看工作信息。
昨天同事说会把新领导的资料发来，她刚刚登录邮箱，果然收到了邮件。
许柠兴奋的点开信封图标。
当看见第一行那三个字时，她眼神忽然顿住。
许柠抬头，正看到陆衍舟低敛着眸，也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