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琼立刻双手捂眼,转头走开。到了门槛处,不小心迈急了点,一头撞上了门框,痛得直咧嘴。
“凶巴巴的,我还没凶你呢,女婿大人,可喜欢那小美人?”苏语拿起先前换在榻上的衣衫,不紧不慢地穿。
“动作快些,几位小姐中的毒,只有莫问离能解。”君墨言连声催促。
“怎么会中毒?”苏语不解地问。
“柴火里加了毒药,这毒极古怪,只有火焰最上方有毒气,下面却没有。所以只有高台上的几位小姐中了。”君墨言有些急,过来替她系腰带。
“你还迫不及待地救你的小妾了?”苏语打开他的手,忿忿瞪他。
“别胡闹,办正事,我会给你解释清楚。我若输给了莫问离,你也别想快活。”君墨言拖着她就走。
方意和进来,匆匆收拾好东西,一行人上了马车,连夜出了山寨。
苏语扭头看,山寨还在浓烟笼罩之中,一场喜事突然变故,也不知道那行刺的女子与大头人有什么仇恨,用了如此极端的手端,要连无辜的人一起杀掉。
……
松狮城是整个南方最繁华的大城,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此落脚。
才进城,就听到了城中传言纷纷,有一名巨商看中了寒香楼的头牌蓝罂姑娘,短短四天,在那里已经掷下了三千两黄金,还包下了整个海棠戏园,天天陪那蓝姑娘看戏。
“莫问离的金子可真多啊!”苏语往马车帘子外面看,海棠戏园的牌子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树树海棠争开艳,有一美人,正姗姗而来。
这女子就似初夏从碧水里探出的粉嫩荷尖儿,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球。
苏语扭头,只见君墨言正一副欣赏模样,于是曲起小指赏了他一记‘闪电弹鼻头功’。
君墨言吃痛,慌忙捂着鼻子,不悦轻斥,“没大没小。”
“你没脸没皮,才带了三个在身边,你还想收?”苏语手指在他脸上滑,突然就戳住他的脸颊不动了。
“坐好。”君墨言把她拉开,再往外看时,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那名震全城的蓝罂姑娘?”苏语好奇地问。
“总之不会是你。”君墨言长眉微拧,对着外面说:“去如意客栈。”
“莫问离在那里?”苏语又问。
“把你放在那里!”君墨言瞪她。
“你今天敢把我丢在一边,我……”苏语猛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气冲冲地鼓着腮帮子。
“你要怎么样?”君墨言一脸严肃。
“我死缠着你。”苏语沮丧着垮下香肩。来真格的,她还真拿这男人没办法。
君墨言拧她的小耳朵,宠溺地骂,“无法无天,你再敢在外面对我动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皇上威武,臣妾最爱皇上了,愿为皇上赴汤蹈火,暖被窝亲亲
嘴。”苏语立刻眉眼一弯,笑着奉承他。
“你呀……”他被她逗笑了,手指在她的耳垂上轻捻,无奈地说:“就你这张嘴厉害,你给我留在客栈里暖被窝去。”
“晚上暖,一定暖,白天太阳正好,不用暖,宜你我同行。”苏语嘻嘻笑着,缠着他带着自己一起。
君墨言有些为难,犹豫好一阵子才同意,让她改了男装跟着自己。
生了孩子后,再用这种束缚带,苏语心口前有点难受。
君墨言见她直吸气,忍不住说:“你就待在客栈不好吗?”
苏语连连摇头,用力呼气,小声说:“吃得苦中苦,才得乐中乐。”
君墨言脸又黑了,“我去办事,你乐什么乐?”
“在办事里找到乐趣,才有用不完的力气和智慧。”苏语转过身,学着他的步子,又学着莫问离的样子,慢慢拉开了折扇,遮到脸前。
君墨言还能说什么?眼巴巴看着她大摇大摆地出去,方意和与吴琼左右两大金刚跟在她身后,这两个帅小子,殷勤百倍的,一个给扇风,一个给捧着茶壶,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他们这到底是在讨好谁呢?
……
寒水宫在松狮城里有铺面,做的是绸缎生意,莫问离这几天就以绸缎庄的老板在这里转悠。
他刚起来,正捧着茶壶,悠哉游哉地坐在桂花树下喝桂花茶,染了一身桂花香,再加上大敞着的淡绿色的绸缎衣裤,让他简直就像一个村中霸主。
一行人是从后门进来的,君墨言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紧锁起。苏语却是忍不住地笑。
“莫问离,你这是怎么了?一身放绿光。”
“你又装男人,君墨言,你今日要带着她?那可乐不成了!”莫问离长眉轻扬,笑眯眯地看着苏语,那神情,是格外欢喜的。
“你们乐你们的。”苏语道。
“赶紧把衣服穿好,不是让人送给你了吗?”君墨言抓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外袍,丢到他的身上,挥手让人把三位少女搁在莫问离的面前。
“你的女人,我干吗这么积极去救。”他放下茶壶,扫了一眼三个女子,只一眼,便脸色微变,立刻起身过去,折了一根树枝,轻轻地扒开女子脸上的发丝,小声说:“有趣,居然是金蚕毒。”
“什么是金蚕毒?”苏语好奇地问。
“是胡域的东西。”莫问离用树枝环指众人,严肃地问:“谁用手指碰过她们?衣裳、头发、汗、血……”
“碰了会怎么样?”众人见他脸色冷竣,顿时心中一凛,这一路上,他们当然和三名中毒的少女接触过!
“赶紧先去洗洗干净,用滚烫的水,加进黑醋三斤,白酒两斤,桂花一斤,泡上半个时辰。”莫问离丢了树枝,大声下令。
众人立刻散开,除了苏语,人人都或多或少地与三人接触过。
不一会儿,整个后院就弥漫起了一股难闻的味道,白酒和黑醋掺在一起,另外加了桂花香,你都无法形容这种味道。
君墨言也去洗了,苏语原本也想去洗洗,莫问离拦住了她,慢条斯理地说:“女子勿怕。”
苏语在院中,被莫问离支使得团团转,端茶,倒水,做早膳。这大爷要吃包子,她包了三十多个喂他。
蒸好了,炒了个鸡蛋,莫大爷端着甜酒,吃着包子,嚼着鸡蛋,笑眯眯看着众人披一身臭味儿出来了。
“这毒就算解了吗?”方意和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厌恶地拧眉。
“谁说你们中毒了?”莫问离慢吞吞地嚼包子。
“啊?”众人一愣,都围了过来。
“离我远些,臭死了。”莫问离掩鼻,挥动筷子,赶众人出去。
“莫尊主,你又耍我们!”大家终于明白了。
“哎,这几天没人可耍,太无趣了。”莫问离喝了口甜酒,满脸惬意。
“主子!主子给我们作主!”
院中一阵阵哀嚎,众人又四下散开,打清水洗干净身上的臭味。
苏语笑了半天,又叹道:“你看,那人都不肯出来,一定快气炸了,我要倒霉了。”
“嘻嘻,你今天跟着我,别理他。”莫问离眸子一抬,夹了只包子喂她,“来,我们吃包子。”
“你呀,年纪也不轻了,总去逗他,总有一天把他气炸了,和你翻脸。”苏语用手接过来,俯过身,小声问他,“听说你迷上了蓝姑娘,是不是真的?我在路上遇上了,长得确实极美。”
“哦,美人嘛。”莫问离笑笑。
“老狐狸,你就单身一辈子吧。”苏语啐他。
“我能单身?我便是想要个男人,男人也得过来给我趴好,我是懒得费神,懂吗?”莫问离不屑地说。
“莫问离,你就没正经,你还……还……男人呢!”苏语愕然。
“就算我想要……”他说半话,只听君墨言冷冷的声音撞过来。
“莫问离,你闹够了,就赶紧起来。”
莫问离又咬了一口包子,才一脸回味无穷的神情,慢吞吞起身,回房间去梳洗打扮。
“别生气。”苏语拉着君墨言坐下,夹了只包子给他。
“不吃了,去外面等他。”君墨言拉着她出去。
苏语一摸,他掌心里全是汗,想必是极力忍着,不和他打起来。
“主子不必生气,水里都另加了料,寒香楼里透着古怪,不用这水泡泡,进去之后会吃亏。这一泡,能管三天呢。”莫问离身边的人追上来,赔着笑脸向君墨言解释。
“那我没泡。”苏语奇怪地说。
“夫人是女子。”
苏语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只对男人起作用的,一定是那种药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