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让夙临涵狂性大发,一连伤了十数侍卫,而他自己吐的血又渐成黑色,直到侍卫用丝网把他制住,把他摁倒下去,他才手脚抽搐,一命呜呼。
君澜之走到他面前,脸色灰败。
夙临涵来得突然,也走得如此突然,让他措手不及,再转头看妙儿,她也已经断了气。
得知消息的几位大臣匆匆赶到了殿中,他们都是一直追随着君澜之的老臣,近日正在这里与他共谋如何夺回后青的大业。
“皇上,现在怎么办?”众人围在夙临涵的身边,脸色凝重。
“皇上,夙临涵的人正在叩击山门,要见夙临涵。”有侍卫匆匆来报。
君澜之缓缓走到大殿门口,拧眉不语。
“皇上,这夙临涵怎么会突然上山来?”常锐小声问。
“半月前,他曾与我在玄泠的的人见面,说想得到翡翠谷的人,我有若羌,想用她换来兵器银粮,所以答应。不想他亲自过来了。”君澜之扭过头来,目光投向已僵硬的夙临涵身上。
“不如,就说有刺客?”常锐又问。
“对,就说是君墨言的人,刺杀了他。”有人立刻附合。
“只能这样了,来人,送二人的尸体下山。”君澜之疲惫地挥挥手。
“可如此一来,找玄泠借银粮的事……”常锐犹豫了一下,轻声说。
“还是找夙兰祺吧,他毕竟与皇上是表兄弟。”一名大臣说。
君澜之沉默了会儿,沉声道:“把这二人送下山去吧。”
“不行,现在不能送。”赵荣欣匆匆赶到了,立刻拦住了他们。
“你怎么又来了?”君澜之不悦拧眉。
“皇上糊涂,此时送他们下山,就是引虎上山,这事是说不清的,君墨言明明在打仗,而这里是您的地盘,玄泠不会轻信,我们这是给自己找了麻烦。”赵荣欣朝他们身上看了一眼,立刻缩起了脖子,不敢再看第二眼。
“依娘娘之意?”常锐看向她。
“就地埋了吧,要出事,也得他们去山下出事,放那那叩山门的人进来,制住他,迫他向山下人发信号,以示此处一切安好,等明日,再用易容过的假夙兰祺随他下山去,死回他们自己的地方。至于妙儿,大可说送给我们了。”
赵荣欣说完,大臣们都附和起来。
“赶紧去准备人皮面具。”君澜之也点头同意。
“皇上,可谁下毒?”有一大臣不解地问。
“他们玄泠皇子斗得你死我活,早吃了毒药也不一定,偏偏死在我们这里。”赵荣欣冷笑。
“也是,这样的毒药,见也没见过。”众人又点头。
君澜之摆摆手,大步走了出去。一时间心烦意乱,让他不想看到这些人。明日要成亲,今日就给他看两个死人,真是晦气。
他还以为这两个是假的,所以特地让苏语过来,刺探二人,猜想这二人晚上一定动手,怎料和他想的全然不同,居然死掉了。
莫非是他多心,夙临涵真是上来找翡翠谷的人?翡翠谷有什么好的,居然让夙临涵多次亲自出马。看来,他要去问问若羌才对。
夜深人寂。
君澜之控制了夙临涵的人,回房中休息。
赵荣欣给他煲了汤,放在桌上,又拿来梳子,替他梳头。铜镜里,她小腹已突出许多,脸却瘦了一圈。
“你有身孕,多歇着就是。”君澜之难得地,心软了一下。
“皇上,欣儿也嫁你近四年了,这孩子,欣儿盼了好久,也不知是男是女。”她拖着君澜之的手,放到了小腹上。
“男女都好。”君澜之神情微微一暖,小声说。
“你知道吗,其实以前她们也有过你的孩子,都被我弄掉了。”赵荣欣绕到他的身前,主动坐到了他的膝上。
君澜之眉头紧皱,不出声。
“其实你知道对不对,可你其实也不想她们有你的孩子,所以你就任我胡来。”赵荣欣苦笑,转头看向窗外,“你喜欢苏语,有时候你躺在我身边,会说梦话,你叫她嫣语。”
“是,我喜欢她很久了。”君澜之坦然道。
“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分我一点吗?”赵荣欣看着他问。
君澜之沉默了会儿,摇摇头,“你我之间,也算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但我也不会给你喜欢。从你父亲开始,你我之间,就注定没有喜欢了。”
“父亲和太后,年轻时就是恋人,可惜太后得进宫,所以父亲只能守在她身边,哪怕别人闲话太多,他们二人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若不争,他们两个早就死了。”
赵荣欣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长长地叹了一声,“澜之哥哥,我从小就喜欢你了,我以为,我漂亮,我温柔,我又听你的话,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对不起。”君澜之拧拧眉,低声说。
“澜之哥哥,我想有个女儿。”赵荣欣的手指在腹上轻摸了一会儿,笑道:“我会好好养她,让她长成一个大美人。”
“会的,你就很美。”君澜之点头,可已经显得有不耐烦了。
天即将亮起,他要去和苏语拜堂了。他想要苏语,想得已经不能自已,想得快要疯掉,他一天也不能等下去,满脑子都是苏语。
“从明天起,我们还能见面吗?”赵荣欣的手捧在他的脸上,幽幽地问。
“当然会。”君澜之拉她起来,匆匆说:“快去歇着吧。”
“祝皇上……心想事成,百年好合……”赵荣欣给他行了个礼,抬头看他时,勉强地笑着。
“荣欣……”君澜之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看着她有些臃肿的身影出去了,才收回视线,双指在额角不停地揉着。
大红的喜袍就摆在榻上,他看了一会儿,褪下旧衣,把喜袍穿到身上,在铜镜前打量。
“皇上。”常锐匆匆进来。
“何事?”君澜之双手扶了扶亲头上的金冠,转头看他。
“喜堂已经布置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常锐笑着说。
君澜之脸上笑意顿浓,又对着铜镜看了看一身大红的自己,有些恋恋不舍地脱下喜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到架子上。
“皇上穿这身,真是英武。”常锐走过来,想帮着他叠好喜袍。
“别动。”君澜之赶紧阻止他。
常锐怔了一下,只见君澜之用手轻轻地抚平喜袍上的褶皱,一脸感叹,“朕,已有三年多未穿过喜袍,朕一直想等着能娶苏语的时候,与她同穿。”
常锐又怔了一下,“原来皇上之前迎娶贵妃,不肯穿喜袍是这原因。”
“嗯,”君澜之点头,“走吧,去看看喜堂。”
君臣二人走过浮桥,才到喜桥边上,有一侍卫快步从苏语住的禁园处跑来,君澜之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皇上,苏语姑娘一定要出来,正搭着椅子要往墙外爬,属下等怕摔着她,只好打开了门,”侍卫到了面前,大声说。
“什么?”君澜之抬步就往禁园的方向走,远远的,只见苏语正往这边来了。
隔着十数步的距离,苏语几个箭步冲过来,拉着他的袖子就说:“夙临涵与那美人在何处?”
“为何找他们?”君澜之疑惑地问,顺势拉住了她的柔荑。
“先带我去,不然你会后悔。”苏语没抽开手,拽着他往前走。
见她一脸忧色,君澜之虽是狐疑,可更想知道苏语为何如此焦虑,于是指指安置夙临涵和妙姬的地方,“这边。”
这是一栋独立的狭小房屋,浮于水宫的最东南侧,此时里面燃着几支白烛,昏暗的光从窗子里透出来,风一吹,那光影摇动,让人对这寂静无人的小屋子无端生起几丝惧意,似乎随时会有怪物从里面扑出来一样。
常锐上前去,用力一推,门吱嘎一声,开了。
两个木板上,并排放着夙临涵与妙姬,黑色的布从头蒙到脚。
“你与夙临涵可熟?”苏语隔着门看着,小声问。
“见过数回。”君澜之沉吟一下,轻声问:“你不妨直说,到底何事?”
苏语用帕子掩住口鼻,迈过门槛,慢步走近了二人,稍一犹豫,手指轻轻揭开了黑布,只看一眼,便立刻转开了头,秀眉轻拧。
“到底何事?”君澜之急了,急步过来,盯着那黑乎乎的尸首看。
苏语又看了看美人妙姬,轻声说:“你们检查一下,他们可有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