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后者。”他抬手,轻轻地掐住了她的小脸,迫她看向自己,凝望了片刻,才继续说:“你明知道我渴望你,恨不能立刻就得到你,只要一想到你曾与他……我就嫉妒得发疯。”
“若你早一点,也有可能。”苏语笑笑,拉开了他的手。
不想这回君澜之却不似方才那样好打发,长指立刻就掐了过去,另一手打落了她手里的净瓶,揽住她的腰,往竹子上摁去。
“苏语,不要再挑衅我,我不保证一定不伤你,不弄痛你,你要明白,我不仅是皇帝,还是男人!男人渴望女人,占有女人,天经地义,女人顺从也是天经地义。”
苏语的双手垂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一点情绪都没有。
其实君澜之说得对,这天下是男儿的天下,女人是男人的女人,他们在女人面前作威作福惯了,哪容得像她这般长了满身的刺?
苏语多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只能任凭这些男人欺她、关她、戏弄她、强迫她……
“若你是真汉子,何必用这一招来对付我?”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伸手推到他的身前,努力隔开他紧压下来的胸膛。
君澜之的脸色开始缓和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
“是不是真汉子,我们试试。谁真对你好,谁真的疼你,谁真的能给你一个无忧的家国天下,我们不妨一起看看,三日之后,你会有满意的答案。”
苏语的心咯噔晃了一下,小声问:“你们要开打了?”
“你觉得呢?想给他报信吗?我不关山门,任你下山。”
他紧盯她的眼睛,语气有些急促,高挺的鼻梁下,唇角紧张地抿起。
“你不敢,因为我会跑掉。”苏语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
他的手掌紧了紧,额头低下来,抵在她的额上,一字一顿地说:“若不是怕你从此恨上我,现在就想把你摁在地上,让你再也不能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
苏语抿紧唇瓣,不再出声。
“你一定很好……真想尝尝……”
他的呼吸开始急了,语气微微有些颤抖,分明是在强行克制着对她的心思,他想要吻她。
苏语的唇死抿起来,用力偏着头,就是不肯他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
“他可以,我为何不可以?你喜欢他吗?听说,他能让你在榻上哭出来……”他的语气开始焦躁。
“皇上,说这些话有意思吗?你是成心羞辱我?”苏语恼了,用力推着他的胸膛,恨恨地瞪他。
“我是嫉妒!恨自己没早一点……”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她,低低地说:“说什么都晚了,走吧,带你去新鲜地方转转,知道你闷着了,今日我什么国事也不管,只陪你散心,我会等你消气。”
苏语理好衣衫,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她每天想四处转悠,也想弄清有没有别的下山的路。
山道幽幽,云雾缭绕,慢走几步,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浓雾之中,隐隐传来悉索之声,还有鸟儿不时掠过,轻鸣啾唱。
苏语先前还有些紧张,但看到前方渐渐出现一大片的红果林时,便放松开来。
“这个,尝尝?”他伸手摘下一枚果子,用露水抹了几遍,递给她。
苏语看着红通通的野果,觉得有些熟悉,这个,是不是上回晨瑶采回去的野果子?不是说挺难得吗?这里居然有这么大一片林子!
她犹豫了一下,咬了一口,初尝微酸,入喉之中便成了甘甜,又脆生生,咬一口,舌尖上沾满这清爽汁液,很是美味。
难怪君墨言爱吃!
“喜欢?”
见她神情慢慢放松,君澜之的唇角也露出几分笑意来。
其实他和君墨言还真是两兄弟,性格有几分相像,尤其是在对女人的态度上,对不喜欢的,淡淡漠漠,对喜欢的,挖空心思来靠近。可这两个人又有些不同,君墨言是喜欢了,就一定会出手,而君澜之却因为诸多原因,只在一边看着。
君墨言的行事作风,毕竟要霸气霸道一些。
“慢点。”他举起锦帕,给她轻轻擦拭着唇角沾上的果汁,笑着说。
“主子。”雾中出现一个侍卫的身影,并没有靠近,只低声叫他。
“我去去就来。”他把帕子递给苏语,转身走开。
苏语没看他,独自安静地站在野海棠树下。
浓雾渐渐散去,金灿灿的阳光落到缀了满树的海棠果上,一只喜鹊停到枝头,偏了偏小脑袋,叽叽喳喳地啾唱。
“吃吗?”苏语摊开掌心,把果子举到喜鹊的嘴边。
喜鹊又左右偏了偏脑袋,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苏语笑笑,慢步往前走。
这里极偏,她只看到一条下山的路,那条路上一定机关重重,她下不去。君澜之这人,若无十足把握,是不会出手的,只怕他和君墨言的厮杀就在这几日了…肝…
那么,君墨言会赢吗?
苏语又想,她到底是希望他赢,还是希望君澜之赢?
其实,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不管谁赢,谁稳坐龙椅,于她来说,并非一件好事。进了宫,就不会是王府里的规矩了,刻板、严谨、晨昏定省,每一件都会让她因为气闷胸胀而早早死掉。
还有,君墨言会不会有危险?这念头如同一头疯跑的小鹿,撞上了苏语的心脏,她摘了枚海棠果,脑子里浮现出晨瑶给他喂果子的情形,忍不住地自嘲。还真是喜欢自讨没趣,这是想要和别的女人一样,给他喂果子去吃吗?
苏语的心态很复杂,世态炎凉中,她走得太辛苦,她一直希望身边有个英雄,用他强壮的身躯给她遮风挡雨,以免她去强装男人,毕竟,她只是个小女子啊!
可这符合她一切幻想的英雄出现了,甚至比云秦还要深入她心,她又不敢要了,苏语在任何事上都不曾怯懦过,唯独这一件,她不敢去尝试。
“苏语。”
君澜之又寻了回来。
苏语扭头看他一眼,轻声问:“你不要去处理国事吗?”
“你赶我走?”君澜之眼神闪闪,盯着她问。
“这种废话,有什么好说的。”
苏语开始不耐烦,扫他一眼,开始摘果子,用帕子包上,想带回去吃。
“是不是觉得很闷?”君澜之摘了几枚,放到她的帕子上,看着她问。
“怎么,想带我下山?”苏语扭头看他,
“我带你进宫可好?”他盯着她,又问。
苏语心一沉……难道他已经得手了?
君澜之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无措,唇角的笑意浅了浅,随即又露出满脸的笑意,拍拍她的肩说:
“只是行宫,不会现在让你进宫去受那些规矩束缚。这里风凉,你身子弱,是我没有打算好,让你在这里闷着了。”
苏语看他一眼,捧着包满果子的帕子继续往前走,轻声问:“这果子只有这山上有,还是到处都有?”
“哦,这种叫泗常海棠,习性很刁钻,对土质和雨水都要求挺高,所以京中只有这山上有。”君澜之笑笑,随口说道。
这么说,晨瑶也来过这山里?苏语拧拧眉,莫非是晨瑶和君澜之串通?不可能吧,晨瑶喜欢君墨言,那是喜欢进骨子里了,怎么可能帮着君澜之?要知道一旦被君墨言知道她私下和君澜之接触,那可是死路一条,君墨言可不会留着背叛他的人。
也许,就是巧合,她进山采药,君澜之的秘密小院就建在这山里。
苏语抬头看那消失在山林里的小道,也不知这山到底有多大,有多远,突然,她脚下一痛,低头瞧,只见一条两根手指粗细的碧色小蛇正快速游进草丛中。
“呀……”
她赶紧丢开果子,拉起裙摆看,她这几日总感觉身上燥热,所以今儿索性没穿袜子,光
着脚穿了双青碧锦的绣花鞋,让这蛇得逞了,在脚踝上狠咬了一口,两枚细小的齿印正往外渗着黑红的血珠。
“快坐下。”
君澜之脸色一沉,摁着她坐到了横倒在路边不知多少年的粗 大树干上,脱了她的绣花鞋,用小刀在她的伤口上轻轻出十字口,长指用力一挤。
苏语痛得一声轻呼,赶紧往回缩着脚。
君澜之紧捉着她的脚,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别害怕,无碍的。”
“是毒蛇!”苏语哪能不怕?走路也能被蛇咬,怎么不咬别人去?这到底是什么背时运气?
话音才落人,他俯下头,一口吸住了她被蛇咬过的伤口,用力地吸 吮了几口,再吐出污血。
苏语怔住了。
“真的不用怕,毒蛇而已,朕是天子,毒蛇也怕朕。”
他从腰带上扯下了绣着富贵祥云的锦袋,拿出一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倒了些清凉的药在她的脚踝上,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了几下,这才从她的裙上撕下布条,给她紧绑在脚踝上。
“好了,我带你回去,让人来给你看看。”
他不由分说地把苏语抱起来,大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