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许童耀,明明人人称他是好夫君,谁知道恋上了丫环,大半夜地跑去偷腥。”苏语撇嘴,有些不屑。但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直了,许童耀刚刚明明在后院,而且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这时候怎么一身月白长袍,大步从前面走来,中规中矩地给二人行礼?
“公子,夫人。”许童耀行了礼,双拳依然抱着,抬眼看向君墨言,低声说:“叔叔让我来问公子,可要吃些宵夜?他在梅州阁等着了。”
莫问离打发他来的?苏语猛地扭头,看向刚刚遇上“许童耀”的方向——
那刚才那个是谁?难道是无思?
“他在后院。”苏语拔腿就跑。
君墨言立刻反应过来,身形一闪,从苏语面前跃过,不过数步,便不见了踪影。这轻功,惊得许童耀半天没能合上嘴。
匆匆赶到后院,佛像、采襄,还有那个“许童耀”都不见了。
苏语懊恼万分,又觉得古怪万分,采襄是自愿走的吗?还是被许童耀给捉走的?她听到的那些声音,到底是欢好,还是在挣扎呼救?
“公子,有人给梦蝶姑娘送了封信,她立刻出城去了。”侍卫快步跑来,抱拳禀报。
“我去看看,你就在府里,不要乱跑。”君墨言匆匆交待几句,带着几名侍卫快步离开。
看着他们匆匆离开,苏语心中隐生不安,扭头看向许童耀的时候,他正扭头往大门处张望着,还是那副震惊的模样。
“少公子,梅州阁在何处?”苏语微微拧眉,小声问他。
“哦,往东过去,过了梅子街便是。”许童耀连忙转过头来,毕恭毕敬地作揖。
“去通知尊主。”苏语叫上侍卫,自己转身往暗室的方向走。炸药已经放好,她要去那里看着,免得节外生枝。
许童耀在后面看着,直到她的身影绕过了小亭,唇角才扬起了一丝冷笑。左右看看,快步钻进了竹林后。
星光从翠玉般的竹叶里落下,在地上的青石板镀上一层银亮的光。绕过竹林,有数座型奇妙的假山立于眼前,他匆匆挤进两座假山之中,警惕地扭头看了看身后,只见微风拂动竹叶,搅乱月光乱舞,并无人跟过来,随即眼中锐光一闪,飞快地猫腰钻进了其中一座假山山洞中,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苏语此时已经进了暗室之中,侍卫们已经把火药堆在了龙壁前面,只待点燃引子,便能将这堵青石墙炸开,让挡在石壁后数百年的龙脉呈现在眼前。
苏语也挺好奇,对于风水一说,她虽不尽然相信,但又解释不清其中的玄妙之处,况且既然有风水之说的存在,必有它形成的缘由。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若不能解开其中奥妙,便应尊重它的存在。
她仰头看着石壁上栩栩如生的雕刻,暗赞这雕刻者的功底深厚,坚硬的石壁在工匠的手里,似乎变成了薄薄的纸张,任他们尽情折叠成他们想要的模样。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扭头看,只见一名侍卫大步过来,抱拳向她行礼。
君墨言和莫问离此次出来,明面上只各带了四人,暗中各有自己的人跟着,具体是多少人苏语并不清楚,而且这些年来侍卫营里换了不少新鲜血液,有一些是暗卫,甚少露面,苏语也不能一一认出来。
这人方脸阔鼻,眉眼英朗,面孔很是陌生,但佩戴有君墨言手下暗卫们专有的黑玉腰带,佩刀也是暗卫们统一的六狮护主刀。刀柄上有两只狮子环抱,刀鞘属上也有铸有四只小狮子,喻意无论任务多艰险,人人都能过五关斩六将,全身而退。
“夫人,主子有令,请夫人退到安全之处,属下奉命点燃火药。”侍卫抬眼看来,朗声说。
苏语点点头,退了数步,挥挥手,轻声道:“留一人点火即可,其余人都随我出去。”
“就让属下来点吧。”那传令的侍卫又抱拳说。
苏语看他一眼,带着众人出去。快到门口时,她突然又转过头,看着那侍卫说:“邓护卫,你小心点。”
侍卫扭头看她,犹豫一下,低声说:“夫人,属下不姓邓,姓关。”
“是吗?”苏语笑笑,又叮嘱了一句,迈出了暗室门槛。裙角拂过门槛的那一刹那,苏语唇角的笑意消失了,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轻声说:“把门关死。”
侍卫立刻槛紧了铁木门栓,苏语伸手拍了拍大门,大声说:“关护卫,要小心哪。”
里面很静,苏语等了会儿,没等到回音,于是掸了掸袖子,从小香袋儿里取出了耳塞子塞进耳中,等君墨言他们回来。
侍卫们见她如此,也不多问,纷纷拿出塞子堵住耳朵。
这暗室另有密道,这人所穿之衣物正是那位看守另一条密道的关护卫的衣饰,虽然五官很像,但苏语还是很快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就是刚刚在许童耀身上闻到的香味。
她猛然想到,假山那里遇到的一定是真的,只是许童耀在和采襄偷腥的时候没有防备之心,所以被假的许童耀偷袭。
而此时潜进密室这男子,一定就是那位能以厉音伤到君墨言耳朵的年轻人!
不多会儿,里面果然传出了尖厉之声,就算用了这耳塞子,还是让人觉得很是难受。侍卫们都是第一次遇上这样怪异之事,愕然地围在暗室铁门前,小声议论这动静。
里面的火药都是假的,莫问离不想用炸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九叔也不想失去他的家,君墨言则觉得这是祖上留下的东西,应当保存完好才是。
一切,都是引这条鱼儿上钩,只是苏语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来得这样快!
里面突然就安静了,再没传出半点声音。
“不会是把自己给灭了吧?”有侍卫疑惑地说着,扭头看向苏语。
苏语心里一咯噔,立刻走到了门栓边,用力往上推着门栓。侍卫见状,赶紧把门栓打开。大门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从另一条密道过去,守在那里的侍卫还在严阵以待中,并没发现那小子的身影。
正当众人疑惑时,那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此时许多侍卫已经除下了耳塞,就连苏语也是!侍卫们的功力都不及君墨言,他尚且无法抵挡这刺耳伤肺的魔音,又何况是他们?
苏语的耳朵疼得快要裂开了,慌慌地想把耳塞进耳朵里时,耳中已经淌出鲜血来。心跳也跟着这声音越跳越急,急到她怀疑再眨眼时,心脏能从嘴里跳出来。
勉强抬眼看去,只见那小子正敏捷地从一堆炸药里跳出来,他发现有异之后,居然钻进了装着木屑的袋子里,他这时的一跳,让木屑在暗室里乱飞乱飘,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既然非要与我作对,那我就对不住了。”他如猎鹰一般扑过来,双手卡住了苏语的脖子,阴冷冷地说完,拖着她就往大门处跑。
侍卫们想围过来,怎奈耳朵里的痛和心脏的痛已经超出了他们忍受的范围,再大一点的声音,都让他们感觉到正在经历山崩地裂。
苏语被那人拖出了暗室,往后院退去。
看得出这人对许家的地形十分了解,这时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左拐右弯,很快就带着苏语出了许家。
苏语被他扛在肩上,双颊上全是凉凉的血。
“无思,你这样做,对得起梦蝶一家人吗?梦丹为了你大病不起,梦蝶有家不能归,还要躲避巫岭人的追踪,你吃梦蝶家的,用梦蝶家的,还欺骗梦蝶姐妹的感情,你是人吗?”
“闭嘴。”无思哑哑地威胁了一句。
“你不是男人。”苏语又怒骂。
“我说,你给我闭嘴。”无思愤然地把她从肩上揪下来,丢到了面前的一匹马上,手指往嘴里一放,吹了声口哨,马儿便驮着二人往前疾奔而去。
苏语被颠得难受,她已有多年未吃过这样的苦头了,君墨言怜她当年追随他南征北战时吃多了苦,以这些年里对她宠得无微不至,莫说被马这样颠簸了,就算是多走些路,晒晒太阳,淋淋雨,他也会叨叨几句,让她悠着点,莫累着了。
还是那句话,喜欢你的男人,才会宠着你,别的男人么,能占便宜就占,占不着的,也不会对你有几分热情真心。
往东行了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无思带着她进了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