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手上至少几十条人命的大佬级别人物，我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
“622的妹妹今天不舒服，我来顶替她。”
“萧先生，女人么不都是一个样，别人能做的我也能。”
他拿起一瓶威士忌，往桌上倒了半瓶：“行，舔干净。”
他在笑，眼神却冷得没半点温度。
“不。”我拒绝得很干脆。
萧宸明脸色明灭不定，张后一仰，闭上双眼：“今天心情还不错，给你个机会自己走。”
走？好不容易蹲到你，怎么能走？
“萧先生亲自给的机会，自是难得，所以……”我顿了顿，“我也不走。”
我又坐下来，摆了个和他一样的姿势，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道：“平时找个人说话不容易吧，倒不如今天在这里，谈谈心。”
我的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浸湿了，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我甚至都能想象到萧宸明手里正握着那把结束掉很多人性命的短枪。
但他凑上来只说了一句话：“容貌生得不错，毁了可惜了。”
“跟了我吧。”
心里的一块巨石掉下来，我暗暗松一口气。
赌对了，萧爷居然吃这一套！
“萧先生自重，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
我推开他，露出一个和悦的笑。
他“呵”了一声，“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璐璐。”
这是我在金色佳人的化名。
如我所料，两天后萧宸明再来会所，主动点了我的台。
方经理看我的眼神和见鬼一样：“勾男人的技术不错嘛。”
我嘿嘿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好看？”
“哼，想傍上萧总，也要看命够不够硬……”方经理其实人挺好的，提醒道，“总之，你自己小心点。”
她的潜在意思我懂，萧宸明很危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果能拿下萧宸明，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7
短短几天时间里，程璟就来找过我两回。
“回烟平去。”
他命令的口吻让我很不舒服。
“程先生，就算你是我的顶头大金主，也没资格过问我的事吧？”
我故意在他面前吐烟圈。
“姜莞，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真脏。”程璟俊朗的脸上满是失望。
“不好意思程先生，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农村人没见过世面，别在意。”
第二回来找我，他只留了一句话：“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还是如从前一样厌恶我。
两年前，我和我妈离开江家那天十分狼狈，几乎全帝都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程璟好歹和我从小认识，但他只站在人群外冷漠地看着。
我对他的喜欢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消弭掉了。
那天过后，我很快就领会到程璟所说的“不客气”。
我梳妆好等萧宸明继续找我，然而先等来的却是裴花。
“菲菲我跟你讲，陆天来了，他们一群人在六楼那个专属包房开派对！”
她脸上是难抑的激动。
“花姐，那个包间是你负责的，照我说的方法，今天一晚上都别看他。”
“我尽量……”裴花犹豫道，“不过程总也在，还指明让我把你带过去……璐璐，难道你和程总也有一腿？”
“……”
程璟这是坐不住，要开始搞我了。
他其实可以直接开了我，但是像他这种有钱人平时很无聊，肯定是想先找找乐子。
而今天，恰好也是萧宸明来的日子。
顺利的话，这将成为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我急哄哄地推搡着裴花来到六楼最大的那个包间。
一进门，我们就被泼了两桶水。
裴花也愣住了。
制服是白色，被水浸透的瞬间透明起来。
包间里发出一阵起哄声。
“哟，两位小美女身材不错啊！”
“湿身诱惑是吧！”
“程总，这招也太绝了！咱们就爱看这个！”
程璟单独坐在一把椅子上，挑挑眉道：“好了，都过来倒杯酒。”
我和裴花只好过去，各自倒了一杯饮尽，随后歉意地笑着说要去换衣服。
裴花走了，我没走成。
程璟好笑地看着我：“你来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乖乖听话，没说让你走你就别走。”
我深吸一口气：“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呢？程先生。”
“嗯，哥几个喝累了，看你跳支舞。”
“喔喔喔！”
几位公子哥儿又叫喊起来。
陆天也看着我，眼神炙热。
那一刻，我像一只任人玩弄的宠物。
“哦，等我选个歌。”我内心毫无波澜。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是那种高跟鞋，有珍珠串晃荡的响动。
印象中，这种鞋是曲迟迟的心头爱。
来得好。
8
说时迟那时快，我扑到程璟身上，环住他的腰，眼神逐渐妩媚。
“阿璟，你怎么……”
这位千金大小姐冲上来，看清了我的脸，“姜莞！”
做戏做全套，我迅速爬起来：“曲小姐，我和程先生之间没什么……”
她甩了我一耳光，很用力。
我差点没忍住当场撂倒她。
“贱人！还敢勾引阿璟！”
说实话，她很像泼妇骂街。
程璟也一脸懊丧：“迟迟，你听我说，她自己倒在我身上的……”
“但是非要将我留下的人是你吧程先生？为什么裴花走了还不让我走？”我一手捂着脸颊，眼眶红红。
陆天这小子最实诚：“是啊，确实是璟哥把人留下的……”
程璟怒吼：“你闭嘴！”
“哦……”
曲迟迟觉得脸上挂不住，直接将我拖出门，打算换个地方教训我。
六楼走廊拐角那个身影我很熟悉。
见状，我直接借力摔在地上，口中求饶道：“对不起曲小姐，程先生的吩咐我不敢不听。我错了，我明天就收拾东西走人。”
曲迟迟的神情由愤怒转为得意，蹲在我身边，用高跟鞋碾在我手掌上：“哼，你还想回去？我告诉你，你回不去了，明天我就叫几个人轮着……”
萧宸明从曲迟迟眼前抱走了我。
在622房间里，他给我倒了杯水，全程脸色阴沉。
我编完故事的来龙去脉，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流：“……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忍。她背后有曲家，我们惹不起的。”
萧宸明轻嗤一声：“区区曲家，也叫你怕成这样？”
我耷拉着脑袋。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惹人怜爱？”
“但是你放心，在你没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要你。”
救命，我竟然会觉得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很温柔。
他真的是我曾经了解的那个萧爷吗？
冷不丁地，我仰头亲了他一下。
萧宸明的效率比我想得还高，第二天，曲家从帝都消失了。
他收购了曲家全部资产，还找到了曲迟迟父亲贪污受贿的种种证据，金额巨大，牵扯极广，曲家全部下狱。
9
年宇迫不及待地约我见面：“莞姐，这一招借刀杀人让你玩明白了！”
“我想对付的可不只是曲迟迟。”
“还有江家吗？莞姐，话说你在萧爷那咋样了，什么时候能为我们的兄弟报仇雪恨啊？”
“心急什么！”
我心底腾升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利用完萧宸明后，我并不想让他死。
直觉告诉我，当年的事一定有内幕。
我的整个计划很简单，进【金色佳人】，接近萧爷，借他的手搞掉曲家和江家，然后在与他亲热时趁机杀了他，流沙集团再集中力量处理干净这些事，不留下痕迹。
曲家的事过后，萧宸明来的次数越发多，我成了这么多年来唯一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
整个金色佳人都流传着我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
虽然至今我都不知道萧宸明为什么会看上我。
又过几天，他为我准备了盛大的烟火表演。
时机已然成熟，空中炸开若干朵烟花玫瑰时，我笑着和他说：
“萧先生，再帮我一个忙。”
男人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怎么，这是把我当枪使？”
他不会察觉什么了吧？
我直冒汗，正要摆手说不用，他道，“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帮你，那你又能给我什么？”
我伸出手抚上他的胸膛，声音很轻。
“以后，任凭萧先生吩咐。”
他笑了，烟火下，笑声格外爽朗。
10
萧宸明和我一起回的江家。
时隔两年，我又见到了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和那位小三。
“小三”叫祝娜，生得年轻美貌，委身于江雪峰这个老狐狸，任谁都知道她的目的。
江雪峰暂时不在，是祝娜接待的我们。
她认出来我，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我当是谁，原来是老头子在外面的野种！”
特么的，到底谁是野种？
祝家小门小户，不认识萧宸明再正常不过了。
她斜睨他一眼，又讽刺道，“哟，傍上大款了？”
“小伙子样貌不错，就是瞎了眼！”
我挽着萧宸明的手臂，明显感到身畔凉嗖嗖的。
好家伙，祝娜撞枪口上了。
“说吧，你们来江家做什么？”
“祝阿姨，我想有些事我们需要和江总亲自谈。”我露出一个假笑。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姜莞！你以为你是谁？我老公是什么身份，你想见就见吗？”
“一群乡下来的毛头小子，给江家提鞋都不配，我能出面都是你们莫大的荣幸！”
我一点也不想听她叭叭，不耐道：“别废话，我们找江雪峰。”
祝娜得意地笑道：“你以为你们说了算吗？”
萧宸明低沉的嗓音冷到极致：“我们确实说了算。”
恰巧这时，江雪峰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从大门走进来。
他认出我时怒气冲冲，但眼睛瞟到我旁边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色，瞳孔骤缩。
“萧总大驾光临，你还让人家站着，怎么招待人的？”
他的怒火转移到了祝娜身上。
祝娜美丽的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老公，你怎么了……”
江雪峰给了她一巴掌：“给我滚回房间去。”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心想萧宸明的来头看来比我想象得还要深不可测。
他很危险。
不过，至少他是站在我这边的，安全感直接拉满了。
“江总，带着江家离开帝都吧。”
萧宸明面无表情道。
“萧爷，你看这……”江雪峰急得满头大汗，“我寻思着也没招惹您啊，总得给个理由吧？”
男人暗下捏了捏我的手掌：“我来给她撑腰，不行么？”
江雪峰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莞莞，是你挑拨的！我可是你亲爸爸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看也没看他，低头玩着手指：“江总，我这人比较小肚鸡肠，有仇必报。”
11
可以说，萧宸明的时间就是金钱。
他只发了条消息，立即冲进来几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一个拿出一沓文件递给江雪峰。
能作为帝都三巨头之一，江家这些年来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
这许多的证据，我拿不到，但萧宸明可以。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萧宸明一向黑道称王，可请他出手，却一直走的法律途径。
他嫌麻烦，而我认为保险且可靠。
我们给江雪峰开出的条件是，要么他举家迁离帝都，要么步曲家的后尘。
我这生理学上的爹是个老狐狸，当然选择前者。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没想到，你还有点手段。”
“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法？洛宁教你的？”
我心中只为母亲感到不值，这么多年过去，江雪峰对她没有半点感情。
“江总谬赞了，见不得光的手段，谁能比得上你呢？”
离开江家后，我也不必再回金色佳人。
萧宸明接我到了他的一栋私人别墅。
我坐在三楼灰白色简约风的主卧床上，一瞬间竟有些迷茫。
电话响了，是小年。
我小心翼翼看了眼洗浴间的方向，那里传来水流不断地哗哗声，我才放心按下接听键。
“莞姐，我看到新闻了！你怎么样，安全吗？”
“嗯，我现在在萧爷家里……”
“什么？他把你带回去了？”小年的声音有点激动，“莞姐，这个机会简直千载难逢啊！你一定要把握住！”
只差最后一步了，我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可是。
“小年，你先听我说，我感觉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好像潜意识里已经不想杀萧宸明了。
他是阴狠、腹黑、冷漠，但是对我，却是洋溢着难言的温柔。
经历了程璟，我以为我已经对爱情免疫。
然而这次，我动心了。
当我小鹿乱撞情绪波动的时候，小年那边也一直沉默着。
良久，他缓缓道：“莞姐，其实这是我和兄弟们自己的仇，本来就和你没关系。我们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不是这样的小年，你听我说……好了，没事，我一会见机行事，等我好消息吧！”
我又清醒了。
挂断电话，我长长舒一口气，一扭头，萧宸明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眸子没有光，很暗。
我的心咯噔一下。
片刻工夫，男人就欺身近前来，我被迫半靠在床沿，动弹不得。
那只翻云覆雨的右手环住我的腰身，轻易取出我别在后腰的短刃。
“这么不乖？嗯？”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发怒的迹象，但我觉得此刻我就要将小命交代在这儿了。
12
萧宸明最终还是放过了我。
他说他早就明白我的目的，早就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说白了，我做的一切就像个跳梁小丑。
“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的。”
我站在他面前搓着手，如实说道。
此外，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坦白了年宇他们的事，毕竟这也是起因。
萧宸明很久后才回答我。
“当年派人追杀他们的，不是我。”
“什么？”
他告诉我，那时他并不在组织里活动，是手底下一个有点权力就背地里作威作福的小弟，擅自以他的名义烧杀抢掠，他回来后，也已经处理掉了这个人。
“我希望你搞清楚，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恨。”男人漆黑的眸里多了几分真诚，“姜莞。”
“嗯……”
这下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我们见过的，在烟平，经常光顾你的烧烤摊。”
我猛地抬头。
当时确实有个神秘的客人，每每来都戴着帽子和口罩。
居然是他！
“姜莞，别抗拒我。”
男人的手掌抚上我的发顶，顿时全身一阵酥麻。
暧昧交缠的气氛中，我沦陷了。
萧宸明在我心中是个好人。
至于年宇，他们会接受这个说法吗？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
事实证明确实是我多虑了。
为了缓解矛盾，第二天，我安排萧宸明和年宇一行人见了面。
流沙集团的会议桌上，年宇看着对面的萧宸明，全身上下是止不住的杀气。
萧宸明像是无视一般，慢条斯理地解释完所有前因后果，然后状似无意般环顾四周，“你们这个公司也有些年头了，在帝都市中心我有一块位置非常优越的地……”
他没说完，但大伙都心知肚明。
年宇等人愣了一秒，紧接着，他用奇怪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然后突然起身道：
“萧爷，以后您就是我亲大哥！”
我：“……”
年宇你丫的是真没骨气！
底下一堆小弟也都纷纷起身：“大哥好！”
萧宸明朝我笑了。
他的眼睛微微弯着，平日里冷峻的脸就带上几分温柔，很是好看。
我跟他说：“你这么一搞，我的任务轻轻松松就完成啦！”
我妈肯定很惊讶。
而他缓缓贴近我，吹气如兰，痒丝丝的：“现在，再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取悦我。”
我盯着他精致的喉结咽了咽口水。
我靠，这个任务……似乎更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