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上一片凌乱,甘林跟在一群骚乱的百姓后面,穿过堂屋,就看到里面院子里,一群人正在打架。为首的几个人,正是钱忠明。
他儿子在旁边,正在指挥人,不停地从库房里搬出一个个大箱子,然后堆在院里的驮马身上。
甘林仔细一看那些驮马,好家伙,这不就是裴氏商会的驮马嘛!这钱忠明将裴氏商会彻底给搞坏掉,自己却把裴燕他们一手带起来的马队,全都给夺了去。
他赶紧把顾菀儿给拉到一边,悄悄说了一个计划,顾菀儿有点儿不好意思,甘林嘿嘿一笑:“拿出你金陵第一花魁的魅力来呀!”
“可我只想给你一个人看……”顾菀儿故意朝甘林眨了下眼。
“呃……这个!那咱们换个计划?”
“算啦!正事要紧哎!你以后给我什么补偿呢?”
“你想要什么?”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咯,先欠着我吧!”
“谁知道你以后要弄什么东西!?那你要天上的月亮,我还给你摘下来不成?”
“一点都不懂女人心啦!这个大木头!”顾菀儿没好气地瞪了甘林一眼,转身哼了一声,就朝那群家丁们走去。
甘林讪笑一声,躲到一栋房子后面。
不一会儿,两个家丁就流着口水,迫不及待地跟在顾菀儿身后,朝甘林埋伏的地方走来,他们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小妹,要给哥哥看什么呀,你那头发可真漂亮,让哥哥摸摸!”
顾菀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可仍然陪着笑脸,她虽然易容之后变丑了好多,可那一头黑色柔亮的头发,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
一个家丁,还没走到房子后面,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一把抓住顾菀儿的肩膀,使劲一扳,顾菀儿脚下一滑,‘哎哟’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哥哥……你弄疼我了啦!”
“哎哟!老子等不及啦!香一个!”那家丁直接跳起来,朝顾菀儿扑了过去。
突然,一道极快的寒光闪过,这个扑上来的家丁,脸上多出了好几个细针。他怪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另一个家丁一见,急忙扭头要跑,可甘林的飞刀早就飞来,将他一击打倒在地。
顾菀儿赌气地看了甘林一眼,嗔怪道:“哼!下次我不用这手段了!”
甘林赶紧将两具尸体拖进了房后,然后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一套给了顾菀儿,另一套自己船上,又拿出一个斗笠,盖在顾菀儿头上,将她厚厚的黑发缠起来,裹进了斗笠里面。一番打扮下来,顾菀儿一身又宽又大的粗布衣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女人。
他们这才走到马队那里,这时,钱少爷正在大骂,看到甘林过来,就招呼他过去搬东西,甘林故意压着嗓子答应一声,去了库房里和伙计们一起搬。
顾菀儿则走到马队最后一匹马那里,拉住马缰绳,整理上面的行李,并留心观察着钱忠明等人的一举一动。
甘林进了库房,看到好几排架子,就像图书馆的书架一般,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屋子,架子上放的不是书,而是一箱又一箱的银元。这会儿,钱忠明的人,都在拼命地把这些银两,往包里去塞,有的人,一边塞,还一边将几个银元,揣进了自己怀里。
他不动声色,跟着人一起搬箱子,几个小头目一样的人,在旁边不停地喊着:“快点!快点!再晚了就出不去城了!”
不一会儿,所有的驮马,就拉满了银子,钱忠明在前面,立刻招呼众人出发。众人将这箱子上都盖满了油布,又在上面放了好多稻草,然后捆扎个结结实实,这才前呼后拥地,牵着这十几匹驮马,朝曹府外走去。
四周的百姓们,见银库里大部分的银子都已经被拿走了,他们一拥而上,拼命争抢着剩下不多的一些碎银,以至于大打出手,不少人都受了伤。
没过多久,一队士兵们就开了过来,他们围住这群疯抢银子的百姓,二话不说上来就打。
甘林走在队伍的末尾,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却没能力去管。
钱忠明见状,急忙跑到士兵头目那里,从包里拿出一袋钱,放在那头目手里,好言堆着笑说:“这钱啊,是我们要运往京里,孝敬曹大人和董大人的!还望您给行个方便,行个方便,哈哈哈!哈哈哈!”
那头头一听,前后扫了这群驮队一眼,将那袋钱放在怀里,笑呵呵地回道:“嗯。既然是给京里大人的,那您就快走吧!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好吧?”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钱忠明一边说,一边朝马队招了招手,众人赶紧牵着头马,朝南城门走去。
甘林听得真真切切,明白这个钱忠明,看到曹家倒了,立刻就去找了下家,而这个下家更是重量级,是和甘林曾经一起在军机处对话的两个人!
甘林倒真是希望这个‘曹大人’和‘董大人’不是他曾经对话的两人,可越想,越觉得这不可能……
到了城门口,又被士兵们拦了下来,钱忠明又是一番好言相劝,掏腰包送给士兵们不少银子,这才让那些士兵们打开了城门。
马队急急忙忙地出了城,一路沿着官道,绕了一圈这才去了下关码头。到码头后,这些人又将所有的箱子全都搬下来,分批全都装上了船。
甘林在旁边仔细一打量,好家伙,这不就是当时钱忠明从十三行里开走的那条船么?现在却成了他自己的私有财产了?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装好,钱忠明让儿子带着马队离开,自己则跳上船,招呼那几个水手们开船。
甘林看着那船缓缓离开了岸边,就问旁边一个马队的人:“东家这是要把钱送到哪里啊?”
“嗐!那还用说?不都是孝敬京城里的那些肥头大耳的家伙们嘛!”家丁不耐烦地来了一句。
“喂,你想不想要这些钱?”
“废话!谁不想要!”那家丁刚说完,就扭头盯着甘林,“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甘林笑笑:“新来的。”
那人一脸狐疑,扭过头去:“队里有新来的?”
这时,前面的钱少爷扭头,对大家喊道:“各位!咱们朝东边走!”
甘林又问那家丁:“东边?去东边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上船啦!嘿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少东家怎么会把这种人给招进商队里?”那家丁不耐烦地回道,“唉,还是以前裴少东家好。这个钱管事,总克扣银子……”
甘林一听,又来一句:“那你们为什么跟着钱忠明跑?”
“唉!我们也只是个办差的,管那么多……”
甘林没再多说话,就那样静悄悄跟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队伍沿着江走了很远,钱忠明的船在前面,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风向就很奇怪。平时冬天的长江上,一直刮的是西北风,可今天,偏偏是东南风。
甘林头脑飞快地转圈,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对旁边的顾菀儿低声说了几句话。
顾菀儿点点头。
甘林看看四下里有一片芦苇丛,立刻高声喊道:“哎哟哟哟……我吃坏肚子哩,我去那里解个手!”
还没等前面的钱少爷反应,甘林就颠颠儿地朝那芦苇丛里跑去。
钱少爷气得大骂,命令队伍放慢速度。
甘林走下夯土筑成的官道,钻进下面的芦苇丛里,然后立刻朝马队的最前面急奔而去,他借着芦苇荡的掩护,很快就跑到了马队最前面。
钱少爷还在骂骂咧咧,甘林突然就从芦苇丛里冲了出来,几个手下扭头正要骂他,可甘林两三步就奔到了钱少爷面前,提起拳头,对准对面的天灵盖就砸了下去。
钱少爷哪里是甘林的对手,只一个回合,就被甘林锁住了脖子。一众人等大惊失色,他们纷纷拔刀,对着甘林就要砍。
甘林身子一转,将钱少爷挡在自己面前。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我是裴氏商会的人!”
众人一愣,裴氏商会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高手?
钱少爷一听,脸色气得都白了:“裴燕的余党还没杀完?!来人,给我杀了他,谁杀了他我给谁10两银子!”
“真抠门!听我话的,事后我给他20两!”
一群人本来气势汹汹地拎着刀就要冲上来,一听甘林的话,脚步又停了下来。
钱少爷气得大骂,甘林在他嘴巴上使劲拧了一下,低声道:“把你爹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哼!你到底是谁?”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照我话去做!”甘林的短刀,在钱少爷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痕。
在甘林的威逼下,钱少爷对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拿出一只炮仗,点燃了朝天上一扔。
“啪!”
天上传来一声爆炸声。
钱忠明的船,见到信号,就慢慢地朝岸边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