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子坐在一旁,像看热闹一般看着裴家,在他的计划里,当然希望裴家自己内耗,耗得越狠,对自己越有利。
裴老爷子一边对自己女儿破口大骂,一边又连连对杨家人赔不是。这副嘴脸,不仅让裴若晴寒了心,更让身后一群裴家的家人们脸面扫地,他们一个个脸憋得通红,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甘林静静地趴在房梁上,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杨万斌一脸鄙视地看着裴家上下,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过了好一会儿,杨老爷子见训得差不多了,这才出来当起了和事佬。
“啊!裴老也消消气,老夫有个主意……方今灾难多多,与其这样两边各自面对灾难,不如合我两家之力,共同应对,自此两家彼此亲密,一些小小嫌隙呢,自然也就化为乌有了。裴老意下如何?”杨老爷子和颜悦色地说。
此言一出,裴家上下,立刻都变了脸色,他们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脸的不可思议。杨家人一向与裴家互相不对付,这时突然提出合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家少爷喜欢裴若晴的事情,裴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本来裴家要把裴若晴当做活祭献出去,就已经十分憋屈了,可杨家又如此节外生枝,而且还是让裴若晴做妾,若是做妻,那倒还算有诚意,可这小妾,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是典型的不把裴家当人看,左右都是侮辱他们。
现在杨老爷子又来这么一出,搞得裴家上上下下,谁都心里气愤不已,就连一直对杨家卑躬屈膝的裴老爷子,都显得局促不安,脸上肌肉不停地抽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裴若晴见状,在父亲面前行了一礼:“爹!女儿不孝,为了全村人能够活下去,女儿愿意去死!”
她不知道甘林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按照甘林的吩咐,大义凛然地讲给在场所有人听。
杨老爷子眉头一皱,做出一副关切的表情:“裴燕,你可当真想好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老夫这也是给你一条生路哇!”
裴燕摇摇头,只是看着裴老爷子说:“女儿想明白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父要女儿死,女儿没有其他念头……”
裴老爷子也被女儿这一番话,给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呆坐在座位上,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来在他看来,女儿一直不想死,是自己花尽心思将她带回,如果裴若晴稍微反对几句,他都想好了怎么应对,可女儿现在却一心求死,却让这老父亲无所适从了。
裴家上下人等,看到父亲的幼女,如此大义凛然,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们想救自己的妹妹,自己的亲戚,可是现在又无能为力。
杨万斌冷笑一声:“哼!父亲,不要再多费口舌,就随她所愿吧!”
杨老爷子盯着裴若晴看了半天,这才缓缓地说:“距离大祭只有7天时间了,大祭前一天晚上,我会再来贵府,这段时间,你就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就对裴老爷子行礼:“深夜造访,打搅了!”随后就带着人,离开了裴府。
所有人都走掉以后,裴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所有裴家人都围在裴若晴面前,问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个决定。那杨家已经派了好几次媒婆上来说亲,若是她不愿意,大不了鱼死网破,为什么非要自己选择去死?至于奸细,他杨家在裴家又有多少奸细,裴若晴的手下人,能有本事潜入杨府去,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有裴老爷子长吁短叹,见众人声音越来越大,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大声吼道:“都给我住嘴!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好好静一静!”
裴若晴向父亲行礼道:“爹!那杨家绝不会放过我们,这次大祭,他们要趁机发难,一口把我们全都吃掉!”她把甘林的计划告诉老爷子,“这是我的手下,在杨府里面探得的第一手情报!您可以不相信女儿的话,但请大家务要做好准备!”
听到这一消息的众人,一个个都对着杨家破口大骂,还有的人义愤填膺,叫嚷着要去报复杨家。一时屋子里群情激愤,众人都是满脸的怒火。
裴老爷子大声吼道:“放肆!裴燕留下,其他人都给我下去!没我的命令,谁敢出这裴府一步,休怪老夫无情!”
众人被裴老爷子这一声吼,给吓得心惊肉跳,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一群人不解地看着老爷子,都想不明白老爷子到底要干嘛。
裴老爷子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裴老爷子和裴若晴两人时,裴老爷子才高声说:“房顶上的,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既然来了,不出来见个面么?”
甘林见状,知道已经瞒不住了,他索性站起身,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顺势跪在地上,向裴老爷子行礼。
“在下甘林!见过老爷!”
裴老爷子眯着眼,打量了甘林半天,这才微微地说:“你就是那个……裴燕曾提起过的保镖?”
甘林点点头:“承蒙裴少东家照顾一阵,在下没齿难忘!今日少东家有难,在下岂可袖手旁观?”
“北边别院里,最近来了一群人,他们是不是听你号令?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你搞的鬼?”裴老爷子冷冷地盯着甘林。
“回老爷的话,自从得到少东家出事的消息后,在下就日夜兼程赶来这里,并且设计成功潜入了杨府!那杨老爷子想用计除掉在下的人,可惜被在下识破,功亏一篑罢了。在下所做一切,只为保护少东家安全,别无他意!”
“哈!哈哈哈哈!你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救我女儿,难道只是为保护她安全?笑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把我女儿带走?”裴老爷子厉声道。
甘林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才张口:“老爷在上!在下甘林,与少东家两情相悦,此番前来,确有向老爷提亲之意!只是在下现在没有家人,只好自己斗胆上门,还望老爷成全!”
裴老爷子扭头看了看已经羞红脸的裴若晴,怪笑起来:“呵!你这不知羞耻的家伙!没有我的同意,擅自跑出家门不说,还带了这么一个连家人都没有的野种回来,你让你爹的脸往哪里搁?”
裴若晴尴尬不已,闭着眼睛浑身抽搐一阵,突然她猛地睁眼,一脸果断地跪在父亲面前:“爹!甘林不是野种!女儿此生若嫁,只嫁甘林一人!爹若是不从,那就把女儿绑了,扔进黄河里算了!”
“我本来就要把你扔进黄河里!你这凶星!裴家被你害得这么惨,你还要继续祸害我们吗?”裴老爷子怒道。
甘林一听,站起身哈哈大笑起来:“看在您是少东家父亲的份上,给您下跪,可您的行为,实在让人不齿!”甘林指着裴燕,大声说,“她难道不是你的骨肉吗?你就这么狠心?你看看你那一帮儿子们,大敌当前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一个个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杨家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少东家要寻死时,他们在干什么?满脑子只想着自己,一个个还装出一副替别人着想的样子,演戏给谁看呢?啊?”
裴若晴吃了一惊,没想到甘林会在这会儿突然发飙,她想站起来拦阻,可甘林面色通红,哪里还听得进去她说话。
“少东家有什么错?你们遭灾,TMD不想着救灾,不想着团结老百姓,哪怕再不济,利用这个机会,收拢一下人心,团结一些力量,壮大自己,和杨家争一争,哪个不是办法?可你们呢?有去思考怎么办吗?有去考虑寻找机会吗?危机一来就想着推脱,还把这一切的责任都归在少东家一个人身上!?少东家怎么你们了?人家一个人辛辛苦苦走南闯北,拉扯大了一支商队,见过的世面比你们一家人加起来都多!你们有什么资格让她当人祭?”
甘林实在是忍无可忍,对着裴老爷子就是一顿疯狂输出,连脏字都用上了。
裴老爷子哪里被这么一个小辈骂过,他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里上气不接下气,指着甘林就骂:“你他N的WBD!哪里来的野种,敢管我们家里的事?来人!来人!给我拖出去!”
这时,外面进来几个仆人,裴燕急忙朝他们使眼色,让他们不要过来掺和。
甘林见状,气得破口大骂:“你还敢让人过来抓我?老子杨府豢养的武士都不放在眼里,怕你裴家几个仆人?要不是我干掉杨府那管事的杨渡,他杨府要灭你们全家的事儿,你们谁能知道?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全家死到临头了还跟那儿摆什么谱?要不是想着你们好歹也是少东家的家人,我才懒得理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少东家带走,你们就算再来一百个人,也拦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