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鲨号上,很多水手这会儿都不在,船上只有个别几个地方亮着灯火,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甘林沿着船舷一侧,小心翼翼地走到艉甲板附近,这时,从舰长室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救不救拉斐特,不关我的事,他死了反而更好。”
甘林凑到舰长室的窗户口,往里一看,里面正是穿着黑衣服的弗兰克,他刚刚把头罩摘下来,露出那一大把标志性的黑胡子。
这时一个女声响起:“你们曾经都在杰克手下,为什么对他如此绝情?”
甘林有点儿吃惊,这个女人是谁?仔细听声音,又不像是萨伊达,况且,萨伊达还在通缉令上呢,他凑在窗户上,仔细朝里面观看,只见狭窄的床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却颇具风韵的少妇,看年龄,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眉眼之间,居然和芙洛拉有那么一点相似。
“难道……是芙洛拉的母亲?”甘林突然想到,黑胡子当年背刺了老主子之后,就霸占了他的遗孀,也就是芙洛拉的母亲。
弗兰克一把抓住女人,恶狠狠地说:“不要再给我提杰克这个名字!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背影都在颤抖,女人被他巨大又粗糙的手抓着领口,像小鸡一样被黑胡子拎着,她的脸上通红,显然是被吓得喘不过气来。
黑胡子一甩手,这个可怜的女子就被摔在了地上,他几下就扯开本就不能遮体的衣服,恨恨地说:“今晚老子就让你忘了杰克!等以后老子抓住了血蔷薇,让你们俩一起伺候我!”
屋子里传出了女人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着,甘林急忙退到一旁,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果然是芙洛拉的母亲,怪不得芙洛拉会如此记恨黑胡子,换做是自己,母亲被这么样虐待,心里能好受吗?
他不忍再继续偷听,赶紧四处寻找船舱的入口,好在船上水手不多,他轻轻挪动几步,就来到船舱门口,悄悄打开门,钻了进去。
甘林下到船舱里,这里左右两边,都整齐地摆着火炮,甘林走到其中一门炮面前,借着外面微弱的灯火,仔细分辨上面的铭文。
“24镑炮,铸造于1802年……好家伙,还都是长管加农炮呢,这火力,能和皇家海军最先进的二级战列舰掰掰手腕,怪不得这家伙这么嚣张,看来真的是有东西。”甘林一边摸着这门大炮,一边啧啧低语。
甘林又在船舱里转来转去,大致摸透了整条船的构造,等到上面女人的惨叫声停止后,他才悄悄地又摸了回去。
这时,舰长室大门被一脚踹开,那个风韵的妇人,穿着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地被摔了出来,倒在甲板上。弗兰克走出来,摸摸胸前的胡子,大声对船上不多的几个水手们喊道:“各位!给我准备小艇,今夜我就走!”
“舰长?可是外面都被英军封锁了!”一名水手提醒道。
“哼!谁说要用这条船出去了?我要出去找人,回来干死这帮英国佬!”黑胡子怒气冲冲。
几个水手们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立刻点点头,把船上的备用小艇放下。甘林躲在角落里,心中产生了一缕好奇,这家伙要怎么出去?
四周的夜色越来越浓,过了一会儿,从船下面传来一声哗啦啦的水声,是小艇已经被放在了水里。弗兰克带着两个水手,下到小艇上,两人划着船,沿着海岸线一路朝东南方向前进,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好一会儿,小艇又沿着原路回来,可是上面已经不见了弗兰克的踪影。甘林大感好奇,他悄悄地沿着舷板外侧,小心地靠近了这群水手,双手紧紧扣着舷板,听水手们说些什么。
“哎,还是我们头领厉害,英国人想困住他可不容易。”
“他们把防波堤修得那么长,一点用都没,还不是被我们钻了空子?”
“嘘!不要再多讲,小心你的舌头……”
两名水手回到船上,这一趟下来,一共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船上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甘林恍然大悟,他联想到了长城虽长,但不可能每一个地方都布置重兵,所以有的游牧民族,为了突破长城的防线,就会利用长城防线的薄弱处突破,然后再取得关隘的控制权,放大队人马进关。
弗兰克很显然对这一带的海岸线非常熟悉,英国人修造的防波堤,足足有15公里长,这可不是十几艘战列舰就能防得住的,弗兰克夜里坐小艇,偷偷找到一处无人看守的防波堤,就可以轻易逃出去,再找人杀回来。
不管英国佬再怎么封锁,对于这些海盗来讲,始终都能找到出路,弗兰克能这么做得到,那拉斐特、血蔷薇芙洛拉也一定都能做得到。他心中了然,于是重新回到船舱里,仔细寻找囚禁芙洛拉母亲的房间。
甘林本来无意要多掺和血蔷薇的事情,可听到刚才弗兰克的暴行之后,他心中酝酿了一个想法,从海盗大会的结果看来,拉斐特、血蔷薇和维多利亚,三个人的关系应该不错,黑胡子弗兰克自成一派,毒蛇曾经归属芙洛拉,现在也单独出来搞事,那么,想要拉拢拉斐特的话,从维多利亚和血蔷薇两人身上下手,是否会有更好的效果?那么,这个血蔷薇的母亲……
刚才他在船上摸索,已经大致摸清了这条船的构造,他径直来到底舱,终于发现了一个单独关着的小门,门口有一名警卫正在打盹,旁边的油灯忽明忽暗。甘林悄悄摸了过去,拔出海军剑,猛地冲上去,捂住他的嘴,一剑刺进他的胸口。
海盗嘴里呜呜呜叫了几声,眼睛一翻,就没了呼吸。甘林将尸体藏起来,拿到钥匙,打开了房门,提着油灯走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刚才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这会儿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她看到屋门打开,眼神中透出一阵惊恐,刚要开口呼叫,甘林急忙上前,按住了她的嘴。
“我不是坏人!不要出声!”
女人吓得连忙点头。甘林这才缓缓把手放下,轻声问道:“请问是芙洛拉小姐的母亲吗?”
女人大吃一惊,眼里露出意思光芒:“你认识我女儿?她现在怎么样?”
“这会儿船上水手不多,门卫已经被我干掉了,跟我一起走吧。”在甘林看来,这个机会非常难得,弗兰克不在船上,水手们也大部分都不在,如果这时不跑,更待何时?能把芙洛拉的母亲救下来,对于自己的计划一定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芙洛拉的母亲摇摇头,拒绝了甘林的好意。
甘林以为是她不信任自己,赶紧把自己在维多利亚的酒店打工,和维多利亚都是好朋友的事情告诉她,一定能救她出去。
“缇娜不是不信任你,你刚才杀掉门卫,缇娜就已经明白了。可现在,缇娜已经没法离开这里了……”芙洛拉的母亲说完,就撩起破破烂烂的裙子,将腿张开,甘林吓了一跳,可定睛一看,她的右腿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四周还渗着点点的血印。
甘林大吃一惊,刚才他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处伤口呢?伤口开在大腿里侧,整整有10公分长,怪不得她不论怎样都站立不稳,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有一次缇娜试图逃跑,可最终还是被那个可恶的弗兰克抓了回来,这就是那时留下的……”她的眼中挂满了泪珠,“缇娜根本没法跑路,还有,就算是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呢?芙洛拉的父亲抛弃了缇娜,杰克现在也不在了……”
哀莫大于心死,甘林感叹一句,眼前这个女人,虽然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浑身却仍旧散发着一股只有贵族才有的独特气质,想必她曾经,也是迷倒一众绅士的美人,所以才能诞下芙洛拉这么漂亮的女儿……
缇娜从身上拿出一串项链,递给甘林:“你是缇娜这半年多来,第一个见到的外人……缇娜不知道该不该托付于你,可是,也许除了你,缇娜可能再也见不到下一个外人了……把这个交给芙洛拉,如果她过得不好,就让她凭这个,去找她的父亲!这是当年她父亲送给缇娜的定情信物,缇娜一直都戴在身边,她父亲现在生活富足,一定不会看着她不管……如果缇娜所托非人,那也是天命如此,缇娜也只能认命了。”
甘林看着眼前这一串镶着三色宝石的金项链,心里一动:“她的父亲是……”
“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当年在巴塞罗那,他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小鬼,每天只知道跟在姐姐后面跑来跑去……”
巴塞罗那?甘林心里一动,警戒号当初在巴塞罗那时,受到了巴塞罗那人们的热烈欢迎,甘林一直对巴塞罗那人民的热情念念不忘,一听说巴塞罗那,他瞬间来了兴趣:“请问,她的父亲名字是……”
“菲利普·埃斯坦巴·迪亚兹……”
甘林一下子,没有做好脸上的表情管理,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