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林弓着腰钻进学屋,绕过圆柱走到小桌子边上,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本小册子,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字,并排写着两行小字,甘林拿起来一看,这两行小字,上面一行正着写,下面一行倒着写
上面是:“真理、信心、仁爱、希望、智慧”,下面是:“权力、冷酷、隐秘、恐吓、控制”。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下面写着两行小字:计划A,计划B。
计划A(月亮,女性式的):操纵、狡诈、在弱势地位时使用……
计划B(太阳,男性式的):暴力、公开、在优势地位时使用……
甘林有点看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当他正准备继续往后翻阅时,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你手里的这本书,记载了这世界上最深奥的秘密……”这声音,和刚才甘林在门前听到的声音一样。
甘林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一个浑身穿着朱红色天鹅绒长袍,长袍上面绣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骑在一头黑牛背上。奇怪的刺绣,配上这奇怪的颜色,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特别诡异。
“你是……?”
“我是你的领路人。”
“领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智慧女神的临在!”
甘林心下好奇,只见这个人站在猫头鹰雕像前,口中念念有词,可完全听不懂他在念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字架,放在雕像前,又拿出一把小刀,走到甘林面前。
“用你的血,与智慧女神订下盟约!你将会获得宝贵的灵启!”
甘林本能地想抗拒,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人一把抓住他受伤的胳膊,用刀在甘林的中指上划出一个小口。
甘林绷着嘴唇,强忍着疼痛不发出一声,眼看着自己的鲜血,滴在了那个十字架上。
当十字架上被滴上了七滴血后,那人松开了甘林的手,然后将墙上的火把拿下来,点燃了那个十字架。
十字架上燃起了熊熊的火苗,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背后的墙上。
“跟着我念!”那人将甘林的身子一按,两人都在猫头鹰像面前鞠躬。
“伟大的智慧女神,众人灵智的开启者,从古到今一路引导我们,在此我以歃血在您面前起誓:我甘愿将自己当做祭品奉献给您,一切都聆听您的教诲,虔诚等候将来那神圣的大日。从今往后,在世余下的岁月里,一切行为都遵行您的教导,按照您的目标和旨意,兢兢业业去完成,将整个世界,都拿来放在您的脚下!”
甘林越听越觉得邪乎,可目前他也没法不念,于是,他在所有的誓词都念完后,最后又加了一句话:“宣誓人:马修!”
那个人从香炉里拿出一小碟香盘,放在桌子上,对甘林说:“低头!”
甘林照做,那人举起香盘,将里面的香膏,倒在甘林的头上,一边倒一边喃喃地说:“愿智慧女神开启你的灵智,使你能明白自从创世以来,那隐藏不曾被发现的真理,愿月神之光,从万籁黑暗之中,指引你前行的道路……”
甘林一声不吭,只觉得刚才那阵奇异的香味,从他的头上缓缓流下,一直流到他的衣服上,他伸出手刚想要擦掉,那人立刻阻止了他。
“任凭这香流下,香流下得越多,你的祝福越大!”
甘林心下嘀咕这什么玩意儿?衣服弄脏了都不让人擦……
那人接着说:“这香是来自抹香鲸身体里的龙涎香,配上海螺盖炮制的甲香粉,以及喜马拉雅山麓的哪哒花,融合乳香、没药、沉香配制而成。龙涎香代表尊贵!你将拥有一个最尊贵的身体,甲香粉燃烧产生香气,代表你将彻底打碎自己,成为受智慧女神带领的骑士!哪哒花代表富裕,你将获准浏览从古至今,石匠们前仆后继,研究发明的所有成果,这将使你获得前所未有的财富和机会!其他的香料,分别寓意着纯洁、祛病、永恒。这代表你的身份和地位,从此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甘林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东西随便哪一样,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的贵重玩意儿,他的身上,瞬间就散发出了一种浓烈、奇特的香味,这是一种甘林从未闻过的味道,他甚至都无法形容这种混合了动物、植物各种精华的香气,只是觉得这馥郁的香气,让他浑身舒爽,甚至胳膊上的疼痛都减少了几分。
领路人一番解释完后,甘林又问:“那代价是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而是在强上打开一个开关,这时,一扇暗门‘轰隆隆’地打开了,里面露出一个王座,但坐在上面的,却是一具尸骨,尸骨上面穿着镶满了珍珠宝石的衣服,身上还挂着各种各样的配饰,头戴王冠,冠上面镶嵌了一颗巨大的宝石,一个薄薄的丝绸面纱,让里面的骷髅头,半隐半现地出现在甘林面前。骷髅头配王冠,不禁让甘林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虚空……就算王袍加身,头戴王冠,若是不能长寿,结局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自始至终,只追求一样东西……”那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灵智!”
“肉体必然朽坏,就算拥有这世上的一切,若是没有灵启的智慧用来传承,一切终将归于无。而你的使命,就是燃烧自己,成为智慧女神忠诚的骑士,为这黑暗的世界,带去足以传承万世的真正智慧!”
这个领路人,向甘林解释着一切,言语中带着极大的诱惑性,此情此景,让甘林的心也跟着一起动摇。
可他仍旧不动声色,低声说:“愿这智慧光照于我,开启我的灵智……那么,我将会付出什么?”
“你的心!”领路人终于揭晓了答案,“你不可再以‘善恶’来决定行为,而要以‘利益’来衡量自己的言行!即,只要有益于‘最终圣殿’的完成,哪怕是恶事,你也必须义无反顾!你的一切行为,都要为‘世界新秩序’的建立服务!”
“世界新秩序……?”这个词,甘林曾在大巴黎石匠工会会所里面,见到过这个字眼。
“那是一个在我们主导下的新世界,这将会是一个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的,全新的创造。我们将会是塑造这个世界的工程师,正如石匠工会的前辈们,用他们精湛的手艺,帮助那些愚昧的外人,建立一座座万世留名的神殿、教堂、王宫、官邸等等。”
“这些愚昧的外人,利用石匠工会的技艺为他们做工,可自己的目的达到之后,他们第一个抹除的,就是石匠工会成员的功绩!他们将这荣耀,归于石匠工会的仇敌,他们将我们的前辈,纷纷屠杀在自己的杰作面前!这份耻辱,将来终有一天,他们将会尝到报应!”
甘林听着领路人对自己的‘洗脑’,心里却开始盘算另一个方案。
“……只有向智慧女神效忠的骑士,才是我们手里最宝贵的武器!智慧女神会赐予你无限的权力,去替她在这地上施行审判!惩罚那些让我们的前辈们冤死的元凶!奴役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让女神的光芒,照亮整个世界……”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甘林就这样被连续的‘洗脑炮轰’给搞得快崩溃了,他想听点儿有建设性的话,可翻来覆去,全是那些‘复仇’、‘奴役’、‘控制’、‘诱惑’一类的词儿,老生常谈,啰里啰嗦,要不是四周弥漫着浓烈的香气,甘林估计此时就要暴跳如雷掀桌子了。
终于,领路人结束了声情并茂的演讲,由于刚才的主题太容易挑动情绪,他这会儿累得气喘吁吁。甘林掏掏耳朵,觉得耳朵里的耳屎,怎么突然分泌了这么多。可他的脸上,却是一副无比虔诚的表情。要不是因为他手里有剧本,估计这会儿的表情就是‘真虔诚’了……
这个领路人,看着甘林一脸虔诚的模样,觉得自己的‘教导’特别成功,他喘口气,又恢复了刚才冷冰冰如波涛一般的声音。
“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下面的时间,就是你独自面对智慧女神的时间。等你认为自己已经领悟了真相,就可以出来了。”
领路人指指那具尸骨,甘林一愣,这是让他做什么。
“在她身上,有一切的真相。”说完,领路人就朝尸骨鞠了一躬,转身退了出去。
经过一个小时的洗脑,甘林不能说完全中招,最少也沦陷了一半,他闻着身上奇异的香味,鼓起勇气,看向眼前的尸骨,位于眼睛部位的两个黑黑的空洞,好像发出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仿佛要把甘林给吸进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