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的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他能看见宋律师的嘴在动，可耳边传来的却是无意义的嗡鸣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小老板！”施玥发现了赵贤的异常，连忙冲上来扶住了他，“你还好吧？”
赵贤感觉自己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无力地摇摇头，强撑着坐起身子。
宋律师没来得及冲过去，他站起一旁，有些愧疚地看着赵贤的。
他心里明白，他所说的一切，对于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少年来说太沉重了。
哪怕是一个阅历丰富的成年人，骤然卷进这种舆论风波也会手足无措。
赵贤已经做得够好了，起码在他的眼中，赵贤已经远远超出了同龄人。
作为河贤集团的副董事长，那种一言一行影响成千上万人命运的权利固然很爽。
但在此刻，却成了赵贤身上最沉重的一道枷锁。
可这道坎，只能靠赵贤自己迈过去，谁都帮不了他！
在众人手忙脚乱地搀扶下，赵贤总算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他接过施玥递来的热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意识慢慢回到了身体里，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半晌，赵贤嘴唇微动，喃喃道：“除了……除了这些呢？”
宋律师摇摇头，“目前网上引发热议的就这些，其他那些没有根据的谣传掀不起风浪。”
“还好。”赵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沉声道：“还不算太糟。”
“让他们说去吧，咱们不要做任何事。”
话音刚落，会议室中众人的做法立马出现了两极分化。
冯二虎施玥石清水熊阔海面露惊讶，焦急地想要劝说赵贤改主意。
而孙主编宋律师李天明则静静站在座位旁，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
“不要再劝我了。”赵贤制止了施玥几人的劝说，“就先这么办。”
“李哥，我最近不太方便出面，我把方队的电话给你，你带着大伙全力配合他们调查。”
“咱们先洗清公司的嫌疑，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放心吧。”李天明点点头，“小老板你先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我会替你办好的！”
“交给李哥你我怎么可能不放心。”赵贤勉强开了个玩笑，对着众人道：“行了，都回去吧，早点休息。”
“咱们养精蓄锐，择日再战。”
冯二虎见状还想说点什么，被李天明用眼神制止后只能无奈地低下头，跟着众人离开了会议室。
“学长，你也要好好休息，别太生气。”施玥临走前担心道。
“去吧！放心，我没事。”赵贤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朝施玥轻轻挥了挥手。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赵贤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消失。
他扶着桌子站起身，像一个小老头似的缓步向会议室大门走去。
“不累么？”门口的阴影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声。
赵贤吓了一跳，旋即苦笑道：“你怎么还没走？”
“话说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老是旁听我们公司的会议合适么？”
周玥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对赵贤板着脸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么绷着不累么？”
“你在说什么胡话？”赵贤笑着摆摆手道：“我绷什么了？”
“我就是没休息好太累了，大姐你行行好，放我回去睡觉行不行？”
“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
周玥仔细打量了番赵贤，突然淡淡道：“你和我爸还真像。”
“别这么说。”赵贤轻声道：“我还没有当人家爹的习惯。”
“我说的是性格。”周玥走到赵贤身边，看着赵贤逃避的眼神，轻声道：“遇到事了都喜欢自己扛着。”
“总想自己去解决一切。”
“嘴上笑呵呵的，半夜却躲在书房里长吁短叹，一夜下来烟灰缸能垒成一座小山。”
“还有……”
“别说了。”赵贤抬起头，强笑道：“我真的累了。”
“而且你说的都是周叔的隐私，我作为一个小辈也不适合听。”
“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我找人送你回去。”
“相比于我，周叔现在更需要你的安慰。”
看着周玥那张精致的面庞，赵贤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冲动。
他试探着伸出手，大着胆子轻轻摸了摸周玥的脑袋，温柔道：“听话，先回去。”
“这事我能解决。”
“你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候把你也卷进去就不好了。”
周玥感受着头顶赵贤手掌传来的温度，脸色微红，但语气不变道：“把我卷进去能怎么样？”
赵贤愣了一下，缓缓收回手，吞吞吐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网上的喷子有多恶毒。”
“万一给你扣上几顶帽子，那你的名声就毁了。”
“那又怎么样？”周玥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赵贤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怎么样？”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让你回去就回去，正常人都知道躲着坑走，你怎么死脑筋还往坑里跳呢？”
“我不在乎。”周玥说完，脸上的红晕更甚，似乎是怕赵贤没有听清，又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她再次重复道：“我不在乎！”
“你不在……”赵贤突然意识到周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声音一顿，整个人怔在原地。
“对，我不在乎！”周玥突然飞快地在赵贤脸上啄了一下，接着逃也似地跑出了会议室。
临走前，她飞快说道：“别总是一个人扛着！”
“我陪着你呢！”
赵贤呆立在原地，大脑再次宕机。
走廊的灯，将周玥的影子拉得老长。
仿佛要融进赵贤的影子当中。
……
一周后。
丰海市警察局内。
方爱民顶着两个黑眼圈，握着同样疲惫的李天明的手，沉声道：“感谢你们的配合。”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您太客气了。”李天明笑道：“大家这些天加班加点都辛苦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经过连续的不眠不休，经侦大队第三方机构和李天明等人通力配合，总算在最短的时间内捋清了河贤集团庞大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