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瞬间在宁国公耳中炸响。
她口中所说的平姑姑……
莫不是谢氏身边那个平娘?
宁宛欣赏着他脸色的巨变,唇角微微弯了弯,又给他打了一剂加强针。
说道:“父亲,这些年也不知道平姑姑过得怎么样,这次她回京城,我想把她留在身边,应该是没有空管你后院这些破事儿了,您最好是看紧点她们,别让她们犯到我头上来,不然,我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客气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也不管宁国公此刻是个什么脸色。
宁雪瑶见他脸色不好,怯怯的唤了一声:“父亲~”
宁国公杀人般的眼神直直的扫了过来,吓得她差点腿一软,就要跪下。
“还不给我滚回你院中抄书去!再敢出去给我丢人现眼,你就去陪你姨娘吧!”
说完,他直接唤了人进来,把宁雪瑶给拖走了。
这段时间,他府里这些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在给他惹事!
想到那个已回京的平娘,宁国公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看来,那个女人是留不得了!
宁宛回了东院后,紫苏便关上了门,忍不住道:“小姐,奴婢刚才瞧着,您提起平姑姑的时候,国公爷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神中还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慌乱,看来,夫人的死,的确是很可疑。”
宁宛冷笑,她刚才就是故意提起平姑姑的,没想到,她那个渣爹还真如她猜测的那般,作贼心虚!
这时,半夏问:“小姐,既然试探已经有了结果,那么,计划要启动了吗?”
宁宛点头:“让当归准备一下,另外,找个身形跟平姑姑相似的人,在京城里出没一下。”
宝珠:“奴婢那时候虽然年纪还小,但平姑姑的样子,走路的姿势奴婢都还记得的。”
宁宛点头:“行,你们现在就去把当归和白术叫进来,我们一起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半夏应了一声,出去唤人了。
隔天,宁宛一大早便乘着马车,在京城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将马车停在了街头显眼的地方,然后带着丫鬟拐道进了平民区的一个小巷子里,敲开了一个小院的门。
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道人影,不声不响的尾随了她一路,直到她进了那个院门。
那人默默的记下了那户院门的位置,转身便回去禀报去了。
宁宛几个人进到院子里后,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半夏才道:“小姐,人已经走了。”
宁宛点头,吩咐道:“这两日,你们去牙行里买两个丫鬟过来打理这个院子,再去添置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记得高调一些。”
这样,某些人就能相信,平姑姑是真的回京了。
半夏就了一声。
果不其然,等到那名暗卫回府后,立即便将看到了如实禀报给了宁国公。
宁国公沉吟片刻后,再度将人打发了:“你再去盯着,有任何动向,再来禀报本公。”
暗卫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宁国公在书房里焦虑的走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亲自上街去看看。
望月楼。
就是宁宛从傅清沛手中拿到的那间茶楼,因为已经易了主,所以被她改名叫望月楼。
望月楼的点心是出了名的好吃,所以,每日里除了来这里饮茶的顾客,还有许多买了点心要打包带回家吃的,生意极好。
除了掌柜自请辞工外,伙计和厨房里的厨子都没有换,所以茶楼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每日来这里喝茶的,依旧络绎不绝。
宁宛就坐在雅间,透过窗户看着街外的景色,心情似乎极好。
望月楼里人来人往的,很快就有人看见,宁大小姐带着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妇人在茶楼里歇完脚后,又上街买了许多东西,二人举止亲昵得宛如母女,令人不由得好奇,那位妇人到底是谁。
这一幕,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宁国公的眼中,他握着杯子的手,倏然一紧,刹那间便将一只上好的瓷杯给捏出了一道裂痕。
“国公爷,那似乎的确是以前夫人身边那位啊。”
宁国公身边的随从,趴着窗户看了又看,嘴里还不停的呢喃着:“像,真是像。”
他在宁国公身边几十年了,苏氏身边的人,他也是认得的,所以,他才如此心惊。
当年之所以没杀平娘,说到底还是怕谢家起疑,原以为把她打发得远远的就会安枕无忧,却没想到,这人竟又回来了!
“国公爷,她当年明明发誓此生不再回京的,如今一回来就找了大小姐,难不成……”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宁国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半晌后,他突然起身道:“回府!”
他不能坐以待毙,不管这个平娘回京是为了什么,他都不能允许这么一个特殊存在!
宁国公一走,紫苏立即便回到了宁宛身边,说道:“小姐,鱼儿咬勾了。”
宁宛点头,吩咐道:“交待当归,一定要做得逼真一些。”
紫苏:“奴婢交待过了,当归有分寸。”
宁宛这才放了心,带着几个人继续在街上逛着,并且还像模像样的买了许多东西,最后一并送到了之前那个院子里。
入夜,一道黑色的身影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宁国公的院子,在他窗户上敲了两下。
宁国公亲自过来打开窗户,黑衣人便翻窗跃了进来。
“宁国公这么着急找我们暗阁,又有何事?我看你也不像是还拿得出金子的人,你怎么还好意思给我们留记号?”
今日白天,宁国公在亲眼看到了宁宛挽着的那个妇人后,便直接给暗阁留了记号,可他却不知,他前脚画上的记号,后脚就被人给擦掉了。
此刻,宁国公老脸憋得通红,心中窝火,但又不敢发作,只能客客气气的说道:“阁下放心,只要事情办成了,金子本公自有法子弄来。”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道:“老规矩,先给五成的定钱,事成后再付全款,你要暗阁替你做什么?”
宁国公道:“去杀一个人,一个住在绿柳巷的一个刚到京城的妇人,叫平娘。”
黑衣人眼睛一眯,讥笑道:“区区一个妇人,你宁国公自己都杀不了吗?还需要出动暗阁的人?你当我们是杀鸡的?”
宁国公被他挤兑得浑身不舒服,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本公用自己的人动手,很容易惹麻烦,自然是请你们专业的杀手组织比较稳妥,况且,那妇人不简单,你们杀之前,千万不要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黑衣人笑道:“你放心,我们暗阁做事,自是妥帖得很,只是,你准备好钱了吗?杀人最低六千两黄金起步,先给三千两吧。”
说着,他就伸出了手。
宁国公干咳了两声,道:“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你们能不能先干,我再慢慢给你们筹?左右,你们的人,找我还不容易么?”
黑衣人一听没钱,当即便甩袖道:“没钱还说个屁!等你什么时候把钱凑齐了,再来找我们吧!”
话落,他一个纵身,便翻窗掠了出去,并且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国公府的侍卫,连个影子都捕捉不到。
“王爷,果然不愧是第一杀手组织,这身法也太快了,有他们在,不怕事情不成。”亲随从暗处走出来,低声说道。
“但这说话也是真不好听,这次怎么派了这么一个人来?”宁国公不满的说道。
“国公爷,只要能办事,旁的,您就忍忍吧。”亲随只能这么安慰了,没办法,谁让人家能力摆在那里,有些人花钱还不一定能请得到这些人出手。
另一边,前脚掠出了国公府,后脚又翻墙进了宁宛院子的当归立即便去了宁宛屋子。
宁宛屋子里仍旧还亮着灯,她此刻正拿着一本医书随意的翻看着,见他回来,当即便问:“如何?”
当归:“小姐所料不错,国公爷果然是心中有鬼,开口就要杀平姑姑,属下暗照您的吩咐,张口管他要了六千金,允许他先付一半定钱。”
一半的定钱,就是三千金,为了解决平姑姑那个不定时的大麻烦,他就是拼了命也得凑够这么多钱。
宁宛点头:“做得不错,只要没引起他怀疑就好。”
她的金子是那么好抢的吗?她要让他连本带利的全都吐出来。
打发走了当归后,宝珠过来给她宽衣:“小姐,不早了,睡吧。”
宁宛放下书本,起身伸了一下懒腰,还真是有些困了。
翌日,宁宛去摄政王府给赫连墨川复诊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你父亲正打算卖掉城外最大的那个温泉庄子,以及,庄子周围那上百亩的良田,据本王所知,那是宁家的祖产。”
赫连墨川看着宁宛,仿佛笃定了此事与她有关一般,一副等着她主动交待的架势。
宁宛扯了扯唇角,说道:“他自是只能卖祖产了,他若是敢卖我母亲的嫁妆,我外祖一旦得了消息,立马得杀回京城找他算账。”
就算谢氏死了,她的嫁妆,也是要留给她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