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才是你的靠山,难道给本王治腿,不应该是你的首要任务吗?为何本王还要排在后面?”
说这话时,宁宛瞧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又紧了,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可是,王爷,那怎么说也是你的皇嫂,臣女若把您抬出来做借口回绝了她,岂不是显得你这个摄政王不把她看在眼里吗?虽然王爷愿意给臣女做靠山,但臣女却不能仗着背后有王爷撑腰,行事就肆无忌惮的,这样,无论是对王爷,还是对臣女,都不是好事。”
赫连墨川面色一怔,她这是在替他着想?
莫名的,他面色就缓和了几分。
不过,他嘴上却还要忍不住嘲讽两句:“就凭你,也能影响本王与帝后之间的关系?”
他跟帝后的关系,不论有不有旁人的因素在里面,都不能改变什么,想让他死的人,依旧会千方百计的让他死,不是他单方面的想要友好相处,别人就会答应的。
然而,他这话落在宁宛耳中,却变了味道。
“王爷,你跟帝后的关系那么好的吗?臣女怎么没瞧出来?”
就凭刚才在御花园那短暂的交锋中,她几乎都能看到他与皇后之间硝烟弥漫了。
赫连墨川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你从哪里看出本王与帝后之间关系好的?”
这时,马车已经驶进了摄政王府。
宁宛看着赫连墨川屁股底下的轮椅,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一个笨重又庞大的东西,是怎么放进马车来的?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她解了疑惑,只见马车内缓缓伸出一只滑梯,赫连墨川就控制着轮椅,悠悠然的下了马车。
宁宛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在这落后的古代,机关制造术就如此厉害了。
随即,她又想起了上回苏峰去医馆给她送手术工具的事情,于是立马便追着问。
“王爷,上回您让苏侍卫去给臣女送的那些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那手术刀都是她根据现在医学需要的版本画出来的,这个时代绝不可能有。
赫连墨川没理她,轮椅越走越快。
宁宛瞧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心中有鬼,当即便追了上去。
“臣女之前的救治完玉珠后,的确是想着有时间找人去找一套工具的,可刚画好了图,还没开始送到匠器铺呢,王爷你这边就派人给臣女打造好了,臣女是不是可以怀疑,王爷还是在臣女身边安插了人?”
赫连墨川的轮椅蓦地就停住了。
宁宛差点没刹住脚步,一头撞上了他的椅背。
赫连墨川黑沉着脸,缓缓转过轮椅,看着她:“本王听闻你们堂堂一个国公府,护卫竟然如此不得力,半夜里还闹内鬼,为了保障本王的腿后续能够得到妥善的治疗,本王派了个暗卫去护你性命,有何不妥?”
宁宛瞪圆了眼睛,她还头一回把监视一个人,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又冠冕堂皇的。
“是无不妥,不过,暗卫还能跑臣女房中去就有些不妥了。”
赫连墨川哼了一声,道:“你放心,那暗卫是女的,你有什么值得她看的?”
宁宛一哽,反问了一句:“难不成,女的便能随意出入臣女的闺房么?”
赫连墨川只觉得她揪着这些细节不放,着实有些胡搅蛮缠。
“你房里有什么值得别人偷窥的?暗卫也不过是无意间瞄了一眼,好心将你需要的东西给你打造好了,你非但不感激,还敢在这里质问本王?”
浑身的冷意,自赫连墨川身上四散开来,那些王府的下人,远远的瞧见了,皆不敢靠近,生怕被殃及池鱼。
宁宛“呵”了一声,简直快要被他这套理论给气笑了。
“王爷,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臣女房中的一切,那都是臣女的私隐,你的暗卫若是想做好事,大可正大光明的现身与臣女说一声,这般偷偷摸摸的,那臣女与王爷之间,也谈不上任何的信任了。”
赫连墨川双眼危险的半眯了起来,他捏紧了扶手,盯着她:“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本王若想派人做点什么,你又能耐得了本王如何?”
宁宛:“……”
她弱小,所以就没有人权了是吗?
好气哦!
但是,腿还是得治。
两个人进了房间,宁宛也不再与他废话,取出银针便开始给他施针。
嘶~
赫连墨川痛得倒吸了口冷气。
这个小气的女人!
宁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爷,您皮太厚,扎不进去,别急,臣女再试试。”
赫连墨川:“……”
这是在骂他皮厚?
赫连墨川磨牙:“宁宛,你如今真是越发的大胆了!”
宁宛呵呵冷笑:“臣女一向大胆,臣女一早就说过了,咱们是各取所需,相互尊重是首要的条件,您若不犯界,那臣女自然好好给您治腿,但您若是总是踩臣女的底线,那臣女自也不会乖乖的任由你摆布。”
赫连墨川抿唇,不就是偷偷让暗卫将她每日的活动日常如实禀报一番而已吗?
自小就身在权力中心的他,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毕竟,他若是不多个心眼,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宁宛也不指望一个封建大佬能够明白,她这一向有仇当场报,有气当场撒,只要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就成。
一个时辰后,宁宛麻溜的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赫连墨川不满的问:“这么快?”
宁宛看着他:“不然呢?王爷这腿如今已经越来越好了,治疗时间自然也就不需要这么久了,那臣女不走,王爷还准备留臣女用晚膳吗?”
赫连墨川抿唇,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在扯谎,但他没有证据。
宁宛见他黑沉着一张脸,唇角忍不住扬了扬,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就在她扭身要跨出门槛之际,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本王留你用晚膳!”
宁宛脚步一顿,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赫连墨川盯着她的眼睛,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本王说,看在你这般用心替本王治腿的份上,留你在府上用晚膳,谢恩就不必了。”
宁宛呵了一声,在摄政王府用个晚膳很了不起吗?她还得谢恩!
她扭身往门外走:“不必了,臣女消受不起。”
赫连墨川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来人!请宁大小姐移步到膳厅,吩咐厨房多做几样精致可口的小菜。”
后半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任凭谁都听得出,这位爷是生气了。
冷离适时的出现在宁宛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冷着脸告诉她。
“宁大小姐,能留在摄政王府用膳的女人,您还是头一个。”
宁宛瞪着她,她应该感到荣幸吗?
冷离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架着她便往膳厅走。
饭菜很快就上了桌。
宁宛盯着那满桌子的素食,面无表情的问:“王爷,你们王府这是穷得连客都请不起了吗?”
强行留人下来用膳,就请人吃草!
过份!
赫连墨川瞥了她一眼,道:“摄政王府已多年不做荤菜,你若是想吃,本王回头请你上外面酒楼吃。”
宁宛瞪着他:“你在逗我?”
堂堂摄政王府,居然连肉都吃不起了吗?
她如此挑三捡四的模样,使得一旁的冷离十分生气,忍不住插了一句:“宁小姐,我们王府做素食的厨子那也是能堪比宫中御厨的,你居然还敢嫌弃!”
这若不是她之前给她治好了旧疾,她早就拔剑了。
宁宛瞪了她一眼,御厨了不起吗?御厨就能让人从素菜里吃出肉味吗?
冷离只觉得此女太不识抬举!
然而,下一瞬,她亲眼瞧着自家那素来清冷矜贵的主子,给宁宛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诱哄:“这味道不比肉差,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冷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想当年,怕是先帝还在世时,都不曾享受过她家主子亲手夹菜待遇吧?
如今对着这么一个又丑脾气又臭的女人,她家王爷居然亲自给她夹菜!
天!
她腰间的佩剑,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然而,宁宛压根就不知道冷离内心是如何的翻江倒海,她很嫌弃的夹起碗里的那卷豆腐送到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
干香入味儿,再配以浇汁,还真是完全吃不出这是豆腐来。
宁宛好奇,又夹了一筷子。
赫连墨川勾了勾唇,问:“如何?本王没骗你吧?”
宁宛这会儿也的确是饿了,抄起筷子又朝桌上另一道菜夹去,不得不说,这味道的确是她从未吃过的。
“王爷,您这厨子能借臣女用两日不?”
冷离见状又炸了:“宁宛!别得寸进尺!”
然而,下一瞬,赫连墨川那冰凉凉的眼锋便扫了过来。
冷离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她家主子为了治腿,该不会要讨好这个女人到如此程度吧?
然而,她还未及开口劝,便被自家主子无情的给赶了出去。
冷离真是满肚子的憋屈!
碍眼的属下被打发出去后,赫连墨川这才看向宁宛,问:“你要借厨子做什么?你又不吃草。”